胡蓉当先惊道,“您不能这么做!他们都是您的子民啊!”
姬姮保持着笑容,“本宫的子民诓骗本宫,按照你们黎国的律法,你们都该死。”
胡蓉哑口无声,他们活着就是等待复国,欺骗姬姮,诬陷大魏皇帝,做的一切恶事他们都想好了后果,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主子会拿刀伤自己。
胡秀眼泪汪汪道,“殿下,是奴婢的错,奴婢愿以死谢罪。”
姬姮伸手来勾住她的下巴,恶声道,“当然是你的错,是你们这群自以为忠君爱国的蠢货的错,你们以为自己感天动地,其实你们就是一群挟主生事的下贱胚子。”
胡秀抖着唇摇头,“不,不是的,我们只想光复黎国,大魏皇帝言而无信,我们逼不得已才欺骗殿下,殿下您不能听信他的话!”
“父皇是不对,可你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母妃入宫后行刺父皇,你们分明是想吞掉大魏,”姬姮松掉她,挪身欲起来,陆韶走近扶住姬姮,她缓慢起身,由着陆韶搀到对面的金丝楠木交椅,她端坐下来,脊背笔直,面容冰冷,“你们忘了,本宫不仅是母妃的女儿,本宫也是父皇的女儿。”
胡秀和胡蓉大张着眼,她们一直觉得姬姮很单纯,姬姮的单纯明显是皇帝养出来的,她看起来精明,但是偏听偏信,这样的主子最好糊弄,说几句好话,就能让她言听计从。
可姬姮坐在那儿,姿态威仪,已然不会再听从她们的话。
“这里是大魏,本宫是大魏的公主,往后即使开放女子科考,女子从军,这里依然是大魏,本宫不是你们的傀儡,侵吞大魏这个梦,你们可以醒了,”姬姮浅浅道。
地上两人怔愣回不了神,打小她们就被教导,往后大魏会是新的黎国,她们忍辱负重十多年,只为来日东山再起,可她们的主子却说。
这是在做梦。
“难道您想拱手让出江山?您不想当皇帝吗!”胡蓉大声质问她。
姬姮微微挑起唇,当皇帝,这种事她以前从没想过,放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有了意识,皇帝有什么好,受朝臣牵制,后宫佳丽三千,没日没夜的批改奏折,她是个安于享乐的人,不说能不能当上皇帝,真到了那一步,她估计会被人指着头骂昏君。
更遑论大魏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容女人登基,她要做的是慢慢改变现状,往后的公主们会比她更自由,出嫁绝不是唯一的出路。
她要当摄政长公主,谁敢违逆她,她就能拿刀砍谁,皇位还是由皇弟做的好,她绝不当困兽。
“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大魏的女人们连出门都不容易,本宫练女兵、教授女童都不敢声张,稍微露出风声,就会被朝臣弹劾,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连父皇都没法撼动,你们觉得本宫能立刻掀翻朝堂,让所有女人都能冲出门?”
胡蓉和胡秀坐在地上呆住。
姬姮翘起腿,冲她们笑道,“跟着本宫,这大魏往后也会是你们黎国人赖以生存的国土。”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她们没法抉择,公主表明了不会复国,她们唯一的筹码都没了。
姬姮好话说尽,转头看陆韶,陆韶抿嘴笑,变机灵了,晓得先礼后兵,坏人他做。
陆韶轻轻嗓子,淡淡说,“咱家丑话说前头,你们最好听殿下的话,建陵那头咱家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信快,还是咱家的人快,哦……”
他停顿住话,露出一个邪肆的笑来,“那个什么蛇婆你们就别指望了,咱家早交待过去的人,先拿蛇婆,你们老实点儿,咱家还能饶她多活几日。”
胡蓉和胡秀大哭出声,急忙爬到姬姮腿边磕头,“求求殿下放过蛇婆,她年事已高,受不得波折……”
姬姮弯腰摸了摸她们两人的头,“本宫不会让他动蛇婆,但你们想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两人霎时收住泪,互相看过,不约而同将头抵在地上道,“奴婢们的主子是殿下,奴婢们愿为主子竭尽全力,助主子完成变革。”
姬姮满意的嗯声,睨过胡蓉道,“本宫的香真没法治?”
胡蓉赶紧摇头,“奴婢没有接触过皇族,但黎国上下都知晓,体生异香的皇女是天命之女,皇族更是以自身体香为荣,蛇婆曾说,有些皇女没有体香,才会服食凝香丸,但也不长久,殿下身上的香自出身就有,经久不衰,是福照。”
凝香丸也不是她研造出的,它本就是皇族专用,只不过黎国破了,蛇婆才将药方交到她手里,也只是防止凝香丸被遗弃。
姬姮看她表情不像作伪,便知问不出什么了,张手一挥道,“退下吧。”
胡蓉瞥过站在她身侧的陆韶,眼底划过恨,随即拉起胡秀一同走开。
陆韶瞧她们不在了,才道,“她们也没多大,许多事还得是听蛇婆指使,要抓了蛇婆回京审问才清楚。”
姬姮沉顿良久,还是嗯了一声,赶他道,“你该走了。”
她总不能一直坐交椅上,陆韶弯下腰穿过她的腿膝,她将头靠到他的颈窝处,动作极自然,陆韶胸腔微热,缓步到床前放下她。
“干爹六十大寿,臣想请殿下过府吃宴,不知殿下愿不愿意过来?”
姬姮打了个哈欠,懒懒唔一声,闭眼睡过去。
陆韶欣喜过望,生怕打搅她,有些难舍的离了屋。
他回府后就叫来王欢,让他带一批人连夜出京,潜往建陵去抓蛇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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