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理智告诉她,哪怕她不顾一切催动冰莲凝聚在体内的力量,想要挡住男人的攻击,也异常艰难。
但很奇怪,在直面这充满死亡威胁的剑锋时,少女心中却感受不到任何畏惧。
那恐怖的血火并不灼热难忍,相反,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温暖。
这种矛盾的感觉充斥在流漓的脑海,不断催动冰莲带来的痛苦加上外界攻击不断撼动着冰墙所带来的压力,让她的神情有了一丝明显的犹豫。
“以你体内的力量,现在离开,我杀不死你。”洛云凡的语气似多了几分嘲弄。
少女豁然抬眸,她吸了吸气,缓缓张开手,寒冷的冰锥在掌心迅速凝聚。
“我不会离开!”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用那双纯白色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燃着血火的剑刃。
“我不是为了维护什么帝国的尊严,也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甚至,我无比厌恶自己身份所带来的一切,它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羽毛艳丽的笼中鸟,任人欣赏把玩!随意摆布!”
“但是……”
少女突然笑了,她举起手中的冰锥,如握剑一般,笔直指向男人的眉心。
“厌恶从不代表逃避。”
“想要挣脱命运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正视它。”
“我叫流漓,是一名希美人,这是我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数十万人焚于火海,看着我的同胞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你的剑下。”
“你很强,我承认,如今的我绝非你的对手。”
“可我……不会因此后退半步!”
恐怖的寒潮自少女体内疯狂涌现,如同双翼般从她的背后张开,那洁白的莲台印记托着轮转不息的六瓣冰晶,璀璨的涟漪随着流漓蓦然挥动掌中冰锥,清冷的寒光陡然划破火海,瞬息直扑洛云凡面门。
洛云凡长发飞舞,他燃着火光的黑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袭来的斩击,陡然横起大剑。
轰!!!
冰与火交织,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浪,周遭的冰墙应声而碎,无数舰船突入火海,但眼前的一幕却让陷入疯狂的士兵们渐渐变得清醒过来,他们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火海中央的画面,有些静默。
“那是……”
此时此刻,距离火海中央最近的身影,白衣女子屹立在高处,俯瞰下方,她的眸光微微闪动,但伴随着她的视线望来,随她灵冀交织的另一个意识,也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
洛飞白怔怔望着那两道近乎重叠的身影。
恐怖的风暴随着双方不断交手,掀起阵阵波澜,压迫着周遭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那个被寒冰双翼挟裹着的纯白少女,她的体表被一层如琉璃般的冰层覆盖,仿佛融入了血肉之中,抵挡着烈火的侵蚀,而独臂的男人挥剑抵挡着她的攻击,男人体内的力量太过强悍,仅仅是抵挡,那反击的余波便让少女手臂颤抖,随着每一次对撞的发生,少女体表的琉璃冰晶都会多出些许清晰的裂痕。
但她仿佛毫无察觉,一次又一次地向着眼前的男人进攻着。
“她在用命战斗。”帝姬喃喃。
“快阻止他们!”洛飞白终于反应过来,他几乎难以想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帝姬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
帝姬的话语刚落,少女白皙无瑕的面颊上,突然咔嚓裂开一道刺目的痕迹,冰晶破碎的荧光从她脸上飘落,被火焰吞噬。
流漓苍白的眸光彻底黯淡下来,但手中的冰锥却依旧死死抵着男人的大剑。
洛云凡看着她,就那样看着她,他的目光透过很远,仿佛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