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萧排亚欠身答应,朝身后挥挥手,领着数十骑私兵,直奔西大营而去。萧岚恶狠狠瞪了那报信的校尉一眼,一拉缰绳,“驾”地大叫一声,朝城东韩宝的中军驰去。
到了韩宝那儿,萧岚才知道韩宝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帐中厉声讯问两个败兵,见到萧岚进来,二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都有惊惧之色。萧岚默默找了张椅子坐下,听韩宝讯问那两个败兵,那些败兵所言,却与他之前听到那校尉禀报之事,相差无几。这让萧岚更是又吃惊又担忧。
过了好一会,韩定终于问完话,挥手斥退那两个败兵,望着萧岚,良久,长叹一声:“签书,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谁能知道那慕容提婆如此草包?!”萧岚忿然骂道:“直娘贼的鲜卑猪,在西京之时,听说处理军务,十分能干。亦打过几仗,都称他勇武过人,许多蕃部十分畏服他……”
“如今说这些亦已无用。”韩宝摆摆手,叹道:“束鹿一丢,束鹿一丢,哎!”
萧岚亦是又悔又急,二人皆知,这束鹿一丢,西边面临巨大的威胁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那里存着许多的粮草与掠来的财货,财货丢了,还只是心疼,粮草丢了,却是个大麻烦。虽然束鹿的那三万余万粮食也只够如今深州的大军紧巴巴的吃二十天左右,但多少总能缓解些转运的压力,但如今粮草丢了,却又多了萧阿鲁带大军数万人马要吃粮,军中余粮算算,不过只有二十余日之用了,耶律信若不尽快运粮接应,大军断粮,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好在他们还远远谈不上穷途末路。
“晋公,如今木已成舟,悔之无用。当务之急,依在下之意,仍是要急攻深州,只要攻破深州,吾等以深州为据,可攻可守,可退可走,纵然真定有百万南军前来,亦不足为惧!”
“签书说得极是。”萧岚的话大合韩定心意,韩宝也点头说道:“攻破深州,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岂能因慕容提婆这等无能鼠辈,而自乱阵脚?!吾二人仍按先前部署,下官攻东,签书攻西,打破深州,再谋其他!”
二人谋划之后,定下心来,正要起身出帐,却听帐外禀报,萧排亚前来缴命。韩宝问过萧岚,因这时亦不必再多问那些败兵,便吩咐道:“去告诉萧将军,且将这些败兵锁起来,改日再行处置。”
那禀报的小校答应了,却不立即退出传令。
韩宝望望他,皱眉道:“还有何事么?”
小校低了头,不敢看韩宝,低声回道:“帐外还有耶律薛禅以下一干诸部族、属国节度使、详稳求见……”
韩宝看了一眼萧岚,转头问小校道:“他们来干甚么?”
“众人听说束鹿丢了……”
“我知道了!”韩定立时明白,挥手打断小校,道:“让他们进来罢。”
萧岚虽然令萧排亚将那些败兵全都抓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束城兵败之事,早已在西大营传开,而且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之间,深州城外的辽军,全都听说了此事。自那些败兵口中,宋军已被传说得不知道有几万人,如此军中以讹传讹,更是人心惶惶。一般将士,对束鹿的粮草倒不甚关心,但倘若有一只庞大的敌军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侧翼,这份危险,便足以让他们无心恋战,何况还有许多部族将掠夺来的财货中不便随军携带的放在束鹿,这时听说束鹿丢了,当真是气急败坏,哪里还有心思去打面前的深州城。一时之间,除了契丹军队仍在打炮放箭,各部族、属国军,一大半倒收了弓箭,没人肯继续射箭,有人甚至开始回营收拾行装,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开拔。便是众汉军,也是心存观望,不肯用力。没了密集的箭雨掩护,单靠着那几门火炮,往城洞里运送火药也受到阻挠,几乎便是停了下来。众契丹将士不知所措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敌猎、萧吼骑着战马,不断往来诸军督战,大声喊叫,但是除了汉军开始稀稀拉拉的射着箭,诸部族、属国军却是无人理会他们。
这些节度使、详稳们,都自动的聚集到韩宝的中军人帐前,等着韩定下令撤退。
尤其是城西,以部族、属国军为主,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将后背露给那只顷刻之间便将慕容提婆打得全军溃败的宋军。
但这些节度使、详稳们还有是几分畏惧韩宝的,被韩定召见帐中之后,却也无人敢吭声,只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做仗马之鸣。
当真触了韩宝的晦气,被韩宝一刀砍了,难道他们还真能造反不成?这个胆子,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