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德想了想大家说的也是,就决定留下来了。这个班是奉连队之命,回头重来占领这个阵地的。刚才连队人手不够,大家也都杀红了眼,只顾着往前冲锋了,哪里来得及固守?
杨茂德于是将这个阵地的几处险情说了,尤其是对面的那边山岭上还有大量苏军的情况,他强调必须要控制刚才他占领过的那个机枪阵地:“那是制高点,也是敌人过来偷袭的必经之路,控制好了,阵地就可以守住。”
“那边真的还有几百人?”听他说一岭之隔有这么多敌人,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
班长通过电台迅速向上级作了汇报后,却得到就地坚守至少两天的命令。
杨茂德加入他们建立警戒阵地,完善工事,大家一直忙到傍晚天快黑。工事该修补好的都修补好了,阵地上散落的弹药全收集了起来,分配到了各个阵位,友军牺牲的八名战士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搬到了草房子内,一列排着。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夜里下起来雨,不大,淅淅沥沥,打湿在树叶上,草叶上,被炮弹炸翻的泥土上,杨茂德和这个班的副班长跟另一名战士吕志刚在最前面的制高点阵位。几番轮休过后,现在是杨茂德在警戒,副班长和吕志刚抱着枪,蜷伏掩体下,身上覆盖着大衣,半睡半醒。
黑夜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声音?
细雨中带有极其轻微的草叶的碰触声。是人,是人的脚步声。脚步声从前方正岭上而来。
敌人来偷袭了。
杨茂德迅速用腿往后蹬醒了两人,叫起了他们。两人轻轻将身上衣服揭开,进入射击位置。杨茂德听到身旁的战士吕志刚在紧张的呼吸了口气,杨茂德低用气声说道:“别紧张,等我开火后你再开火。”这一刻,有自己人在身边,他在经历了白天的孤独战阵磨砺,变得更冷静了,他告诫起身边的战友来。
“放进了打它个狗日的。”
他之前是个排副,手下有不少人,连长教给了他指挥作战的技巧,他懂得在战斗中如何分派人手,三三制,一点两面,一点三面、四面……进攻时火力压制,一人突破,或者交替掩护,轮番滚进,防守时集中火力,封锁前沿……这些战术手段,他都一一记起来了。现在他镇定得很,他觉得身边的吕志刚就是他自己的兵,是自己的手下。吕志刚其实是个老兵,而且年纪比他这个军官大,但人的个体差异是不同的,他的肾上腺素的分泌可能要多些,虽然也历经了一个白天的杀伐,但对于突如其来的紧张习惯可能还没有彻底改过来。
大家静静的趴着在掩体内,静静的等待着敌人摸过来。前面有一人踩中陷坑,扑倒了下去,弄得前面树枝哗啦一声响。只有二十米了!“打!”杨茂德轻声说着,率先开火了。
对方猛烈反击。
“一班左边,二班右边,其他人火力掩护!……”对面的人喊道。
“自己人?赶快停火!停火!”三个防守的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接火不到二十秒,战斗停止了。
对方疑心还很重,有人大喊问话:“是不是真的自己人?部队番号呢?”
一个战士将自己部队番号说了,又说了第几连,对方才相信了。
“各班报告伤亡情况,看有没有人吃闷亏。”
不一会儿杨茂德听到了前面在报告情况:“报告排长,一班没有伤亡,二班没有伤亡,三班……”
杨茂德顿时紧张起来,偏生那边好久都没有动静,这里三人都呼吸不出了,焦急的等待着。只听有人“哎哟”喊了一声,还伴着有好几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