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吧,阿容觉得方法也简单,盖温室。卫朝因为有连云山,温室已经运用得相当熟练了,不过盖温室毕竟场地有限,也不是一时一日的能成的事。
“师父,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最好能有个地方试试。”实践出真知,阿容向来坚定地贯彻着这五个字。
听她说要个地方试,黄药师就说:“那还不好找,现成的,你就上青河城的药园去,我再拨两个人给你。这事得好好办,这些药材是用一天就少一天,你要紧赶着些。”
“是,师父。”
再紧赶着些,这些药材的生长周期也在一个月左右,所以这压根不是紧赶能有用的事。阿容就决定先不急。先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天气过冷,药材不生长的问题。
领着人到了药园里,那两人并不是药童,只是药馆里的仆妇。这时候会用药的人都忙得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才好,阿容当然也不好占着资源。两名仆妇干起话来倒是手脚麻利得很,只上下午的工夫就把原本乱糟糟的药园收拾得整齐干净。
这会儿阿容也在一边收拾着药园配着的几间屋子,一边思索着主意。顺手的还把育苗室给腾干净了。恒温育苗室是烧石炭的,找到石炭后她就开始烧温室等着催苗。
这时那两名仆妇收拾过了药园,就朝阿容这来,见阿容在烧温室就连忙过来接手:“盛药侍,这种小事交待我们来做就好了。管事让我们好好照顾着您,听您的吩咐,您怎么自己拿起就“不碍事的,两位大嫂也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累你们俩跟着我来这打扫,真是过意不去。”阿容见二人冻得是脸都红了,手也红了不由得招呼两人坐下来一块煨火。
一名仆妇说:“可别说什么过意不去了,你们能来青河城救治,就已经是大大的恩情了,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是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这时另一名仆女接过话头子去说:“是啊,就像盛药侍说的,天寒地冻。你们能不怕寒不怕冻地来青河城,我们帮着干点活也是应当的。”
天寒地冻……阿容忽然把这个词放在嘴里念叨了很多遍。天寒……地冻。地冻……
猛地站起身来,阿容走到药田里把手伸到地里去,入手的泥土湿冷沁骨,翻了好几个地方,连春天地气一暖该了来翻泥的各类小虫子都不见任何踪影。
“对啊,我为什么要钻死胡同,不能让气温变暖,又来不及盖温房。那就撇开这两样,从根底上来办啊!唉呀……我怎么一时间这么迟钝。连这个都没想到!”这一瞬间阿容想到的是现代盖地膜,透明的塑料地膜盖上,可以一定程度上实现保温防寒,至少可以防止冻根。
像这样贴地生长。高不过二三十厘来的药材,只要根部不被冻着,生长起来相对要容易一些。但眼下光是盖地膜肯定是不够的,而且这时代也没有保温密封性能这么好又薄的材料,所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材料问题。
其实这会儿阿容还是钻进了死胡同,在有塑料地膜之前,也有防止冻根的办法,只是她一时间没想到,也是从来没用过的。
“盖什么好呢……”阿容拿了几样东西过去盖,试了什么都不成。一旁的两名手卜妇见阿容这模样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傻肯,一名仆妇上前两步问道:“盛药侍,您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想盖什么可以保暖又透气,要保证根部的温度,药材才能继续生长。”阿容下意识地回答,手上还在比划着。
她可不知道自己这问题在两名仆妇看来是多么的好回答,答案说来就来:“盛药侍,难道稻草不可以吗,您还想用什么来保暖?”
稻草……于是阿容想起来了,从前家里种过蒜,蒜就是埋在稻草底下生根发芽长成蒜苗的。这一下子想通了她就明白了过来,扬起脸一笑说:“是啊,稻草就成了,我瞎寻思什么呢。不过光有稻草还是不行,风一吹还是得凉下来……”
“但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什么办法能让药田的泥土升温呢。”现代有电热管,也可以水暖,那都是建立在电器设备的基础上。而且需要精确的电子控温,对温度的控制精准而恒定,所以不管是水暖还是电热管。在这个时代都是瞎白话的只能空想想。
阿容细想了很久。还是有些想不到,还是决定先去育苗室里。先把芽催出来。催芽要七天左右,这七天还有得是时间想主意和准备。
吃过晚饭后,阿容又想起了自己带来的那几大袋种子,心念一动,就跟两名仆妇说:“我得先回药馆一趟,今晚或许就先不回来了,夜里这边的路也不好走。育苗室里得保持着温度,待会儿你们晚一些睡,睡前照我刚才说过的做就可以了。”
药园外头有守卫看山,安全当然不用担心,所以阿容趁着还有些光。赶紧出了药园。
走出药园没多会儿,阿容就看到了谢长青以及谢大家,两父子站一块走着,那就跟俩太阳似的,压根不用灯烛都能让人觉得光华灿灿了。阿容看了眼心说真巧,这么着都能遇上,真是孽缘。
“谢大家,公子。”阿容低着头行了礼,她想的是躲反正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候,“是阿容啊,回药馆吗?”谢大家记性倒是一般,不过这姑娘长得像姚家大姑,而自家那位公主又说起过谢长青对凤西家的姑娘不上心,所以自家那公主娘娘惦记上这像姚家大姑的姑娘了。只说是身份虽然低是低了些,倒也还不算完全扶不起,所以谢大家今天一看就不由得多看了阿容两眼。
被谢大家的眼神这样看着,阿容可不好受,心里直哆嗦。心说:我又怎么了我…”
86。青河药园里的种药与难题
且说阿容随着谢大家和谢长青一道回药馆,此时青河城里已经是夜色弥漫华灯初上之时,谢仪温和谢长青两人略前着几步,一路上说着泾河两岸的灾情,偶尔也话两句家长。
这父子俩走在青河窄而微暗的街道上,真是青天朗月一般的风采,好在街上的人并不多,也没准投来热切围观的眼神。其实也是这两位在风里行来时,仪态极贵,除了阿容这样从前惯见了的,又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风采之下直视并心有旁念呢。
“阿容……”叫她的是谢大家,这一声让阿容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不明就里地看着谢大家,眼睛直直地带着些愣地看着。
这让谢仪温不由得失笑,这姑娘的眼神干脆直道,没有拐弯抹角的东西在,倒真是透着几分憨傻。不过这要是真傻。谢仪温就不会笑了,在他眼里阿容不过是个好藏拙,总藏得有些拙的姑娘:“听长青说,你把灵乌培植出来了,无土培植这样的方式你怎么想出来的?”
怎么想出来的,阿容低着头看着鞋面,心说: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这时候还能怎么答,只能赶紧想辙掩盖过去:“这还得谢姚东家才是,要不是他给我送种子时,说过一句灵乌在水边也能长,不过长得更细小一些。后来我就想着试试,既然土里不成,水里总该成的。”
听阿容这么说,谢仪温点了点头,又看了谢长青一眼,脸上露出属于父亲式慈和的笑,不过这笑里却带着些促狭。谢仪温实在想看看自个儿这儿子怎么和姑娘家相处,尤其是这姑娘很有可能和他共渡百年的时候:“长青,你和阿容一道回药馆去,我再去病患安置点去看一眼。”
父子之间说话,本来就是一点就透,谢长青怎么会不明白自家爹的意思。他们家的人其实都一样,表面上如神似仙,其实骨子里却都是些即俗且庸的人:“是,父亲。”
这会儿离药馆已经不太远了,谢长青侧着身子看了眼在后面低着头走的阿容说:“再走就撞上了,你这低头低脑袋的做什么,抬起头来看路,哪儿有走路不看路的!”
这时谢长青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待自家人一样的味道,要是跟外人说,就不是这么一句话了。
闻言,阿容抬起头来,说道:“路上坑坑洼洼的,我懒得洗鞋。”
这天冷地冷的,她连水都不愿意碰,洗衣服鞋袜也都得烧水来,就算现在可以交给仆妇洗,她也是小心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