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宣布他们的到来。
前门柱子上有个按钮,就同别的按钮一样。波特看了看巴德,他耸了耸肩,按了一下。
“我想我听到里面有动静。门铃。为什么是那样?”
波特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透过花边窗帘,他也注意到里面闪着红灯。
没有回答。
她在哪儿?
波特发现自己要喊出声来:“梅勒妮?”然而他意识到这是徒劳的,于是他举起拳头敲着门。他摇着头,放下手,看着毫无生气的房间里的灯光,感到一种不安的隐痛,他把夹克衫从臀部拉上来,他的格洛克手枪放在那儿。勒波注意到这个动作,但是什么也没说。
“等在这儿。”波特告诉那三个人。
他沿着黑暗的走廊,慢慢地走到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前,从窗口往里望着。突然他停下来,看到没穿鞋的脚,腿伸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现在他非常惊慌,匆忙地在走廊里转了一圈,但是他看不见她——只有她一动不动的腿。他大声地敲着玻璃,喊着她的名字。
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她应该能够感觉到振动,他想。而且有红灯在闪——那个门铃——在门口上方,那种闪烁的光她应该看得很清楚。
“梅勒妮!”
他拔出手枪,试着打开窗户,它锁上了。
砸碎它。棒槌学堂·出品
他用肘部撞碎了玻璃,玻璃碎片散落在镶木地板上。他把手伸进去,打开了窗户,跳了进来。当他看到那副形象时,他僵住了——梅勒妮本人惊恐地坐起来,瞪着这个从窗户进来的闯入者。她眨着眼睛,睡意全无,喘着粗气。
波特向她举起双手,好像投降一样,想到自己一定吓了她一跳,自己也是一脸惊愕。然而,更令他困惑的是:她戴着立体声耳机。
梅勒妮·沙罗尔打开门示意客人进来。
亚瑟·波特看到的第一件物品是一幅小提琴的水彩画,环绕着梦幻般的五彩缤纷的四分音符和二分音符。
“对不起,那扇窗户,”他慢慢地说,“你可以从你的税金中扣除。”
她笑了。
“晚上好,小姐。”查理·巴德说。波特把她介绍给托比·盖勒和亨利·勒波。她望着门外停的车,两个人站在篱笆墙后面,望着房子。
他看到她的脸,对她说:“他们是我们的人。”
梅勒妮皱着眉头,他解释道:“两个警察。我派他们今晚在这儿保护你。”
她摇着头,问:“为什么?”
波特犹豫着说:“我们进去吧。”
伴随着闪烁的灯光,希布伦巡逻车停下来,安吉·斯加佩罗看上去尽管不再是烟熏火燎的样子,但从车里爬出来时还是非常疲惫,快步走上台阶。她向各位点点头,和这些威胁处理小组成员一样,她的脸上也没有笑容。
梅勒妮的家里挂着厚厚的窗帘,散发着舒适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气味,芳香宜人。很多古典作曲家的老照片挂在墙上,覆盖着一层森林绿和金黄色的有斑纹的纸。最大的一幅照片是贝多芬的。房间里满是古式的桌子,漂亮的新艺术主义花瓶。他窘迫地想到自己在乔治镇的公寓,一个破烂的地方。十三年前他就不再装饰它了。
梅勒妮穿着一条蓝色裤子,黑色的开司米毛衣,她的头发不再是笨拙的辫子,而是松松地披在肩上。脸和手上的淤血、伤口变得很明显,好像是栗色的优碘印记。波特转向她,努力想着夸大嘴唇动作的词语:“洛·汉迪跑了。”
她开始不懂,他重复了一遍,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得大大的。她开始做手势,然后失望地停下来,抓起一摞纸。
勒波碰着她的胳膊:“会打字吗?”他模仿着敲键盘的动作。
她点点头。他打开他的两台电脑,导入文字处理程序,连接到系列数字网络电缆,调整到并列单位。他坐在一台前面,梅勒妮在另一台前面。
安吉继续输入:不是个虐待狂,然而他性情暴躁。他对自己造成的痛苦毫无感觉。如果他需要用痛苦和死亡来开路,它就会造成痛苦和死亡。就像要弄瞎人质的眼睛——对他来说只是另一种工具。
波特向前倾斜着身子,输入:因此,他一直在权衡。
“那么——”巴德催促他继续。
波特摇摇头,输入:是的,他在权衡。但是你说得对,查理,那意味着什么?
当梅勒妮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时,他们都停下来。波特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她输入时,他站得离她很近。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他觉得她斜靠着他的手指。她输入:他做的任何事都有目的。他是那种不被生活驱使的人,他驾驭生活。
安吉输入:控制,控制,控制。
波特发现自己的手放在梅勒妮的肩上,她低下脸颊。或许她只是正好转头。或许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