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儿环顾了一圈四周,视线很快就落到了那把深深插进了木桩中的破剑上,她目露好奇,一边走过去一边出声问道:“师姐,这是你的揽月剑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伸手就要去碰那把破剑。
可手还没有完全碰到剑上,破剑突然颤动了一下,看起来豁口不少的剑身碰了一下李鸢儿的手指,惊的她连忙收回手,低头一看,手指上被削去了一块肉,骨头都露了出来。
“啊!”李鸢儿尖叫出声,急急忙忙往后退去,紧接着惊恐的看了楚苕一眼,不顾宿江的喊声扭头御剑跑了。
看方向是往望月峰那边去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宿江眉头紧拧着,朝楚苕一拱手,“大师姐,你继续休息着,我追上去看看。”
“嗯。”楚苕应了一声,好心叮嘱他:“我听说凡人间有一种疯病,就是整日里疑神疑鬼的,觉得有人要杀自己,我看小师妹这情况有点像,你注意着些。”
“这……”宿江听着她的话心里确实一咯噔,这描述在凡人间是疯病,可于他们修士来说不就是一种心魔吗?李鸢儿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到时候还要历心魔,先不说心魔好不好过,只好端端的李鸢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心魔?
他心里一沉,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朝楚苕应了一声后就急急忙忙追着李鸢儿离开的方向去了。
楚苕懒散的躺着,神情间满是兴味。
破剑从木桩里拔了出来,飞到她的一旁,嗡鸣不止。
楚苕懒得看它,轻声道:“直接杀了固然是干脆痛快,可一想到我们在那炼魔渊底下是怎么度过这三十年的,我就不想让她们死的这般干脆。”
就是千刀万剐了她们也不及她遭受的那些啊。
破剑停了嗡鸣,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又飞了回去,继续一下一下砍着那个木桩,只是砍的比之前狠多了,没两下就把木桩给砍倒了,扭头砍向那棵大树。
大树一阵一阵的摇晃,树叶扑簌簌往下掉,掉了楚苕一身,一截细小的树枝也掉落下来,给她扎了一下。
楚苕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她额角青筋跳了跳,暴躁道:“你再砍,我就折了你。”
破剑骤然停下,抖擞的大树也停了下来。
下一刻,破剑像发脾气似的,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戳,戳进去又飞出来,戳进去又飞出来。
宿元生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院子里一地的落叶和树枝,楚苕站在那把躺椅边上,听见动静时回头看了过来,就见她眼尾还是红的,眼睫湿润,似乎是努力忍泪的模样。
一见这一幕,宿元生便觉得自己所想是对的。
他直接朝一同跟过来的李袖娘道:“你带鸢儿回去处理伤势。”
“那楚苕……”李袖娘一愣,紧接着明白宿元生的意思,当下不满道:“鸢儿若是伤的不是脖子也就罢了,这摆明了是要她的命啊!你再看看鸢儿这手指,肉都没了,难道也这么算了?”
“娘,既然爹这么说,那就算了吧。”李鸢儿依靠在她身侧,咬了咬下唇,颤声道。
“不行!”李袖娘怒道,“鸢儿,你性子软,别人剑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要算了,就因为你叫她一声大师姐?难道她这个大师姐比你的命还重要?”
她这话明着是在训李鸢儿,实际也是说给宿元生听的。
可宿元生却听的很是不耐烦,道:“鸢儿自己也说算了,你身为鸢儿的娘亲,身为苕儿的师娘,怎么反倒咄咄逼人紧揪着不放?”
“我……”
“行了!”宿元生根本不想听她多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带鸢儿回去,其他人也都退下,本宗主会处理此事。”
李袖娘见他当着弟子的面都这样说话,心知再继续说下去是自己难堪,只得带着不甘领了李鸢儿回去,其他人也纷纷转身离开,只留下宿江没走。
宿江道:“爹,我担心大师姐。”
宿元生没有多说,率先落了下去。
“师父。”楚苕见他过来,转身朝他走了两步,问道:“小师妹跟你告状了?”
“嗯。”宿元生顿了一下,安抚她:“苕儿,你也不要多想,她并不知道你这把剑的情况,多半是被吓到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为师已经训过她了。”
“可小师妹也没有说错。”楚苕却笑了一下,看着那把还在那里发疯的破剑道:“确实是我的剑伤了她,说不定哪一天真要了她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