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每读一句,我心口的疼意便会加深一分,读完全部诏书,我脸上的泪已经交纵蔓延,泣不成声。
我将诏书的竹简紧紧地摁在胸口处,泪如雨下。
过往种种,仿若一部陈旧的影片被重新回放,黑白底色带着莫名的萧索,还有一步步走过来的感慨和叹息。
我的苏珩,他用这样的方式来昭告天下,冷青凝才是他最深爱的女子,这么多年的夫人称号,终于有了真正的夫人含义。
那张诏书里写的满满的对于我的情意,我自然看得出来,至此他再也不用顾忌雒阳的旧势力,立我为后。
第 107 章 封后
封后大典最后决定是和封禅一起办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封禅,封为“祭天”,禅为“祭地”,古代帝王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的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礼。
《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史记·封禅书》:“飞英腾实,金泥石记。”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封禅本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论史书上如何记载如何说,封禅这件事情我始终是存了几分不赞同,费时费力,劳民虽然算不上,但是伤财也不好啊,况且此去路程不算近,车马劳顿。
无奈众人都同意封禅事宜,我总不能跑到大殿上去说什么这个是迷信,这个是假的,明君和封禅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样的话,估摸我会被关起来,接受太医令的全面治疗。
于是一场建国以来最隆重的两场盛典将在一起举办,盛况空前已经是可以料到的了。
苏珩带着文武大臣在三月初二离开雒阳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我本不愿意和他们瞎折腾,但是我好像是主角,不能缺席,才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瞎胡闹。
三月十四便到了鲁地,州刺史管启诚惶诚恐地接待了这样一大堆的人马,即便好生的准备还是慌乱,好在短暂的慌乱后又恢复了秩序倒还算可以。
三月十六到达奉高后,苏珩下令让中郎将整顿山路,好让工匠们上山刻石。
三天后,天子、王侯、三公,以及文武百官分别在馆驿、汾水之滨斋戒,我在马车上只觉得昏天黑地,睡得倒是挺舒服的。
怀孕两个月,关于孕吐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次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我这是怀孕了么,别是太医诊治错了。
在路上又折腾了三四天的时间,才算真正地到达泰山脚下,我和苏珩居于白亭之中,百官列于野外。
抬头看去,云气缭绕,一眼看不到山顶,山巅高耸入云,气势逼人。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登山然后是无聊的庆典,却没料到遇见一个很久很久之前只得一面之缘的故人,而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们遇见他的时候,是在白亭外,他步法悠然走过来,径直坐下。
白衫依旧,衣袖间是清冷梅香,而眉目竟然还和当年一样,一点也没老。
他就是当年岚山上的那个清雅男子,救了章钰的雪莲就是他给的。
“陛下,如今终于封禅了,天下归一,倒也是至高无上的功劳。”他唇角勾起些微弧度,笑得真诚。
苏珩看着他,眼底带着惊讶:“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变了,只是陛下没看出来罢了。”他敛下眉眼神色,饮了口清茶,转头对我道:“你终于登上了这个位置,还真是不易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微微笑道:“我早已经看得开了,那些位置于我来说,其实并不是那般的重要。”
他低声重复着我的话,半晌,哈哈一笑:“你是女子可当真是可惜了。”
话毕,起身道:“子瑜,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在这里遇见你原是巧合,这回大概是真的后会无期了。”
苏珩起身,拱手道:“后会无期。”
眼见着白衣隐于淡淡的轻雾中,我问苏珩:“这人是谁?”当年就想问的问题,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后来便忘了问。
苏珩眸光一直追随那人的白衣,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开口:“不知道,当年机缘巧合,我算是救了他一次,欠他个人情。至于名姓,他从未透露过,这一回他说是后会无期,便就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劳累的登山所覆盖。
石阶一阶一阶又一阶,登的我头晕眼花,心里毛躁的想踢那个牵着我的手的罪魁祸首。
我和苏珩早些年在行伍中历练过,这几年安逸了些才吃力了点,反观后面那群跟着的官员就更惨了,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不少人体力不支,倒在路边就坐下了,老弱些的直接躺着大石头上,口里只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缓过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