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等林方文?”
“是呀,我刚从台湾回来,买了一盒凤梨酥给他。这种凤梨酥他最喜欢吃的,他爸爸以前行船到台湾也买过给他。”
“他可能很晚才回来。”我说。
“他很忙吗?要工作又要读书。”
“他跟朋友成立了一间制作室。”
“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呢?”
“伯母,我叫程韵。”
“程小姐。”
“伯母,叫我程韵可以了。”
她拿起一块凤梨酥:“来,你试一块。”
“不。我等林方文回来一起吃。”
“好的。”她拿起林方文放在床上那支乐风牌口琴:“这支口琴是他爸爸的,他还舍不得丢掉。”
“他很喜欢这支口琴。”
“他爸爸是行船的,我曾经跟着他上船生活了四十五天。那时,我们新婚不久,他在甲板上为我吹奏口琴,还自己作了一首歌呢!”她笑着,“他哪里会作歌!”
她哼了一段不知名的音乐给我听,大抵那就是林方文爸爸在甲板上作的一首歌。
她拉着我的手,哼着那段歌,跳起舞来。
“我们在甲板上跳舞。”她怀念着。
她的舞跳得很好,我很笨拙,她把我当做她的丈夫,回忆他留给她最浪漫的时光,她眼里并没有泪,往事的伤痛,只留在心上。
“林方文的音乐细胞也许是他父亲遗传给他的。”她说。
“可能是的。”我说。
“他写的每一首词,我都常常听,他是个很有才气的男孩子。”她流露着母亲的自豪。
“是的。”我同意。
“他小时最爱摺纸飞机,我以为他长大后会做飞机师,没想到他当上填词人。这么晚了,我不等他了。”她站起来。
“伯母,你再等一会,他会回来的,我传呼他。”
“不,不要打扰他工作。你叫他要用心读书,不要忙坏身体。”
我送她上了一辆计程车,临行她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再会。如果她愿意离开那个中年男子,林方文也许会原谅她,可是,谁伴她度余生呢?她太寂寞了。
我在宿舍睡着了,林方文回来,把我唤醒,已是深夜。
“你回来了,你妈妈来过。”
“嗯!”他一张温熙的脸突然变得冷淡。
“她刚从台湾回来,买了一盒你最喜欢的凤梨酥给你。她等你等了很久。”
他并没有热情地捧起那盒凤梨酥,他是故意跟他母亲作对。
“她叫你用心读书。我替你做了一份笔记。答应我,你会来考试。”
他点头。
可是,那一天,他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