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过多久,赫颖便送来些衣物,衣服件件都是颜色鲜艳,剪裁得体。有愧谢过,赫颖从衣物里挑拣出一身红色的,端在有愧面前比划,说:“我最喜红色衣服,我娘说红色最衬我,我也这么觉得,伍茴姐也来试一试这一身罢。”
&esp;&esp;有愧平时都只穿浅色的衣物,这种红艳的她真不怎么适应,便推脱道:“颖小姐年轻貌美,穿红色衣服很衬你,我年纪也大了,哪里适合这么艳丽的?”
&esp;&esp;赫颖便在心里暗笑,女人的年纪是多么重要啊,十六七岁最好,十□□岁也不错,过了二十那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怎么跟她比得上?她喜笑颜开地继续在衣物里装模作样地挑拣,“既然伍茴姐觉得红色太艳俗,那就试试别的罢,我这里多得是呢?再看看这几件,湖色?蓝色,还是……这身緗色的?”
&esp;&esp;赫颖的手指停在一身緗色的万字曲水锦裙上,那身緗色锦底上绣着杏黄牡丹暗花,精致而低调。这一身衣服正是她特地找人根据小月的描述,仿照那天夜里看见的画像上的衣服做的。虽然小月她自己说那幅画像年代太久,衣裙已经模糊,但大致一样。更何况画像都斑驳了,人的记忆更是善于健忘,所以只需要有基本的相似,一样可以刺激到人。
&esp;&esp;赫颖始终觉得,在何愈心里,他最放不下的是他的亡妻,至于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伍茴姑娘,一旦踩到了这条底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越想越开心,觉得自己就是那坐收渔翁之利的聪明渔翁,笑眯眯地将这一身緗色锦裙展开,放进有愧手里,说:“伍茴姐试试这一身罢,这颜色衬你。”
&esp;&esp;有愧缓缓接过,看着熟悉的眼色,久久不能言语。何愈曾经跟她说,緗色很衬她。
&esp;&esp;赫颖见有愧面色忧郁,便将人推到里屋的屏风后面,催促道:“伍茴姐快去换上罢,也让我看看合身不合身,如果大了小了,我这就叫人去改。”
&esp;&esp;在有愧换衣的空荡,赫颖一把将小月拉了过来,低声问道:“这几天你可都更紧了?”
&esp;&esp;小月低声道:“更紧了,就连入茅房都不离左右。”
&esp;&esp;“哼,那还不错,”赫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这几天何大哥有没有来找过她?”
&esp;&esp;小月犹豫了半晌,说:“有,没有……”
&esp;&esp;赫颖立马不乐意了,怒道:“一会儿有,一会又没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给一句准话,这么模棱两可的搪塞我,是在打什么小心眼?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别给我来乐不思蜀这一套,你总归是我的人,我就算用鞭子抽死你也没人敢说我的一句不是,你明白吗?”
&esp;&esp;小月吓得不清,往地上嘭的一跪,老老实实的招供道:“自从那日何大人在提早退席后便一直有要事缠身……”
&esp;&esp;“是吗?”赫颖冷笑了一声,什么要事缠身,这话她可一点都不信呢。她爹跟她哥哥跟那些女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就算外面有天大的事儿,也不忘去那温柔乡里温存一下,只有没兴趣了,腻味了,才袖子一摆,说没功夫,没空。
&esp;&esp;“怎么?一直都没来过这屋?”赫颖冷笑道。
&esp;&esp;“那倒……那倒也不是。”小月接着说道:“何大人虽然回来的晚,但他在府里转的时候还是会到伍茴姑娘院里来,不过那个时候伍茴姑娘已经睡下来,屋里没点灯,他便没进来,接着去书房,然后掉马下
&esp;&esp;“你要带我去哪里?”有愧问。
&esp;&esp;何愈收紧握着的手,说:“等会就知道了。”
&esp;&esp;有愧只得快步跟上,她心里怦怦乱跳,不知道何愈今晚到底怎么了。何愈带着她在府里左拐右拐,然后突然在一间偏僻但整洁的院落前停住。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院落没什么人气,但应该定期有人打扫,落叶清扫得干干净净。有愧四处啊打量了一下,然后看见一间房屋里亮着灯,烛火隐隐绰绰地从纸窗户里透出来。
&esp;&esp;“这里是哪里?”有愧问道。
&esp;&esp;何愈没有做声,而是抬起手,轻轻推开面前紧闭的门扉。
&esp;&esp;门大开后,有愧看见一面点着长明灯的台面上,悬挂着两幅画像,左边一副是一名温婉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目之间有她熟悉的影子;右边一副则是曾经的自己,穿着一件緗色的锦裙,双目含笑。长明灯的火光映在画像上,年久的画卷泛黄起卷,斑驳几分。
&esp;&esp;有愧怔怔地看着这两幅画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曾在冰冷而空旷的博物馆里瞻仰过古人的画像,上面细腻的笔触,浅淡而模糊,陈列在玻璃展览馆里,从厚重的历史里走来,与她对面相看,而此时的画卷也是如此,吸饱了了烛灯的烟火,悬挂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