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芳叫过她来,说:“这是你小周哥哥,以后要学得斯文些,别风风火火的四处瞎跳。”
马卫红便笑吟吟地向我点头。
马占芳说:“卫红,你明天替我去尕斯乡一趟,找王乡长办件事。”
马卫红撒娇道:“不,阿大,明天是礼拜天,我约了朋友去滑冰的。”
马占芳道:“天寒地冻的滑什么冰。”
我和韩玉印打过招呼,递过我的名片。他只略略点一下头,两只深陷的眼睛里多疑的目光飘忽不定。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瞟我一眼,从头到脚仔细审视每一处细节,用心揣测着我的身世来由、我的政治背景、我的内心世界,仿佛要穿透我的肉体窥视到我的灵魂。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马卫国的狗头军师,是我要绞尽脑汁认真对付的“四大金刚”之一。
“在屋里光线这么暗,周老板还要戴墨镜吗?”忽然的韩玉印阴阳怪气地问,两只阴沉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观察我的脸色变化。
我迟疑着,用几秒钟的时间镇压住内心的慌乱。然后故作轻松的伸伸腰臂,冲他友善地笑笑,说:“唉,没办法。我眼睛近视,又要风里来,雪里去的做生意,高原上紫外线太强,特别是下雪天。所以配了这副带色的近视眼镜。”
韩玉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手指弹一下我的名片,问:“达隆商行在兰州七里河敦煌路?那条街我去过几回,好象没看见过这么个达隆商行。”
我冷笑一声,本想说“狗眼看人低“,转念间觉得不妥,便说:“兄弟眼界高,我这不起眼的小买卖没多大门脸儿,一晃眼就错过去了,没看见也很正常。”
马卫红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啃着葱花烙饼,一边问我俩:“你们在说什么呢?”
韩玉印答道:“闲聊。”
回到旅社,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怎样才能击败“白脸狐狸”韩玉印呢?对付他用勇力是不行的,必须要用智。韩玉印和马卫红正在谈恋爱,我先要用意结交他俩,摸摸情况再做打算。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看看天空晴朗,阳光明媚,便信步踏雪走向岗日错湖。
平坦的湖面早已结冰,裂着一些曲曲折折的冰口子,上面的积雪被人铲去,显得斑驳。已经有好几伙人三三两两的在那里滑了。我站在湖边那残雪中枯黄的芦苇丛里,静心欣赏着滑雪者的优美姿势。
马卫红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运动服,格外醒目。她挽起长辫子,穿着花样式的冰鞋,正在湖边那头教着韩玉印滑冰。她远远的看见了我,便撇下韩玉印,向我滑来。她笑问:“小周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说:“天气好,出来看看风景。”
“会滑冰吗?”
我说:“还可以吧!”
她说:“来吧,跟我们一起滑。”
我和马卫红走到韩玉印跟前,和他打了招呼。马卫红说:“小韩真笨,又胆小,死教不会。”
韩玉印红了脸,分辨说:“你也不比我强多少。”
马卫红说:“你脱了冰鞋,给小周哥哥试试吧。”
韩玉印叹口气,不情愿地歪着脚走到芦苇边几张铺开的报纸前,坐下来解鞋。
我换了花样冰鞋在湖面上快速滑了一圈,在原处停下来。
马卫红惊喜道:“看不出你滑得这么棒,潇洒自如,是位老手。”
我笑说:“不敢当,也是很久没滑过了。”
“我们一起滑吧。”马卫红说着,启动冰鞋向湖心滑去。我冲韩玉印点点头,也跟着滑去。滑了两圈后,马卫红就牵起我的手改滑双人花样,她的技艺也很好,倒滑、旋转、跳跃,没想到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引得好一些滑冰者停下来欣赏我们,响起一片掌声喝彩。滑了十来圈后,马卫红显得有些疲劳,便停下来喘着大气,展着红嘟嘟的脸蛋儿兴奋地笑道:“玩得真开心。”
晚上,我去东风芒硝矿厂部职工住宅区找到曲卧坚朵克的宿舍。他开门见了我,惊诧道:“周老板找我有事吗?”
我笑道:“你家在帖木里克草原,一定有很多牛羊皮毛,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他正迟疑着,我拽了他说:“走,到我旅社去谈。”
他跟我来到旅社里的酒吧间,要了两杯烫白酒,几碟小菜,边喝边聊。
这酒吧间不大,风屏隔成五、六间小包厢,昏红色的灯光,音响里播着曼柔的轻音乐。包厢里设低茶几、皮沙发,茶几上还摆着插着塑料花的花瓶。
我和曲卧随意谈了谈皮毛的情况,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帖木里克?”
他说:“我准备明天回。”
我说:“我有几样东西托你带回去。”
他疑惑地问:“带去帖木里克?带给谁?”
我笑道:“你跟我到我客房里,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