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颔首,微微蹙眉:“我总是觉得今日的事情不对,甘氏纵然恨极了苗氏有孕耀武扬威,可她忍了这么些年,何必今日如此沉不住气?”
绣夏微叹:“奴婢想来想去,也觉得若府里还想兴风作浪的,也只剩她这号人物了。”
“不管是不是她,这药也是早早给她备下了的。”
宜修微微放松,身子靠在了软枕上,敛目不语。
绣夏略一沉吟,轻声道:“福晋,如今甘氏没了,苗庶福晋不中用,蘅清苑也好不了多少,静侧福晋又不能伺候,柳庶福晋总是无宠,觅格格和初格格又是德妃的人,后院无人不是好事,何况今日又冒出了个秦氏,咱们得早做打算,要不您再给王爷添几位格格?”
“不必,他今日被吓惨了,谁来也没用,过些日子等他忘了就好了。”
宜修想起了上一世胤禛郁郁的时候,自己总是挑些不聪明的女孩子哄他高兴,其实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染冬忙道:“那要防秦氏,咱们何不提醒王爷一声?”
“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宜修摇了摇头:“咱们有证据证明她是德妃的人吗?没有便是污蔑,若王爷真对她上心了,咱们才能旁敲侧击让他自己去查,他生性多疑,查不出东西便是最好的答案。”
“奴婢们明白了。”
说话间,剪秋又引了苏培盛进来,说是四爷身上不舒坦,请福晋去破尘苑伺候,宜修知道是他害怕甘氏死前的诅咒,便也收拾了一番去了。
甘惠淑死得很不堪,自那日午后,王府便笼罩着一层久久不散的阴翳。
四爷的伤虽深,却不严重,缠着纱布有些行动不便,却几乎夜夜离不开宜修的陪伴了。
柔则先险些被冤枉,又因她的秦府医救护有功尚未醒来,故而四爷对她的态度远没有对苗氏那般冷淡。
然而,破镜不能重圆,二人各自的情义都被一场秋雨无声地冲淡,再也比不上从前。
李静言和柳氏骤然闻听当年的真相,一时都撑不住,邀月苑亦是伤心一片。
三日之后,秦容璇才终于醒了过来,宜修探望之余,四爷亦有时去询问伤势,叮嘱了万府医好好照顾,又赏赐了些东西。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下去,终于到了一日起了极大的北风,绣夏忙翻出了狐毛衣裳出来给宜修添上,炭火将暖阁内烘得暖融融的。
“一转眼就到了冬月了,这大早上的可真冷呀,还是福晋这里暖和。”
李静言披着厚厚在大氅,带着柳令娴和两个孩子笑呵呵地进来,给榻上看书的宜修请安。
“你们快坐吧。”
宜修亦是笑颜,又示意绣夏拿果子点心给云蕊和雪英吃。
柳氏抱着手炉,温和一笑:“今早起来看天色,瞧着过几日又要下大雪不好出门,这几日就多带两个孩子来给福晋请安。”
宜修笑道:“多来瞧本福晋做什么,近日王爷的梦魇症好些了,日日也都在你们邀月苑,本福晋终于是清闲了,你们今日该留在院里多陪陪王爷才是。”
又瞧一瞧抱着佛手笑得咯咯的云蕊,心里觉得好笑,这丫头被柳氏带了两个月倒没那么怕自己了。
谁知李静言和柳令娴听了这打趣,居然淡了笑意,相互对视一眼,有些错愕。
“王爷昨晚没在邀月苑,竟也不在福晋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