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柔妹妹”,是宜修从未称呼过的,这样的称呼来自于四爷的后院位分排序,德妃摆明了要在自己面前抬举柔则,恶心自己与兆佳氏,那自己偏不肯。
果然,原本春风满面,还有些得意的柔则,面容一下就失了丽色,红艳得要滴血,她似乎很不能接受宜修称呼自己为“妹妹”。
而德妃是怎样的狐狸,听宜修的话,自然面不改色,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小四嫂何时来的,也不和嫂嫂说一声,我正想你,白让我在偏殿等了一下午呢!”兆佳氏不给德妃机会,立刻眼疾手快地亲热地拢住了柔则的手臂,撒起娇来,手上的力度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十分僵硬的肢体。
德妃对兆佳氏笑嗔道:“你这孩子,就会贫嘴,是本宫想念柔儿了,她许久不曾进宫来,所以便派人去接了,你怎么能怪柔儿呢。”
柔则的面容很快便褪去了一些羞赧,不着痕迹地拨开了兆佳氏的手,起身福了福:“是孩儿的错,叫弟妹久等了。”
“额娘不曾怪罪,我也不过说笑罢了,小四嫂何必动辄要给自己立规矩呢。”兆佳氏含着戏谑,又扯了她坐下。
又朝宜修悄悄挤眉弄眼,逗得她失笑,前世的时候,王府一应事宜是自己打理,可会客上,到底自己只是侧室,柔则那清高的劲儿与兆佳氏也走不到一起,连带自己与兆佳氏也不甚熟稔。
如今,老十三夫妇二人倒是有意思。
最终,还是德妃呵止了宜修与兆佳氏的百般挖苦讽刺,夜幕也逐渐降临,四爷与十三阿哥都回了永和宫,十四阿哥后脚也到了。
一大家子整顿了衣装,一起前往了晚宴,这是皇上所办的家宴,这也是柔则复位后参加的第一场宫宴。
去的路上,兆佳氏早把柔则挤到一边,与宜修嘀咕道:“嫂嫂,我那年还未出嫁,听说柔侧福晋在皇阿玛的万寿宴上打扮得比您还华丽,还敢差遣您给她布菜,今日我瞧她的衣着倒是中规中矩,这是真的吗?”
宜修斜眼一瞧有些局促的柔则,方才注意到这次她果然只穿了一件锦茜色彩绣花鸟纹对襟宫装,甚是妥帖雅致。
意味深长一笑:“人嘛,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兆佳氏轻轻一笑,已经明了了。
此次虽然是家宴,但皇上后宫嫔妃与子嗣众多,也还是乌泱泱坐满了人,除了极个别福晋还记得柔则那档子事,倒也没人多注意她。
宴会开始,皇子们先论地位爵位,再按长有次序落座,十三阿哥夫妇便坐在了后头。
酒过半巡,宜修夫妇忽然觉得后头有一小阵骚动,回头一瞧,但见是兆佳氏面色难受,咳嗽又干呕,像是吃东西呛住了。
碍着是宫宴,宜修也未曾轻举妄动,只见十三把她搀扶了出去透气,方才放心下来,与四爷仍旧吃酒看歌舞。
四爷也略微放心,与宜修和柔则说说笑笑起来。
然而,歌舞两番都停了,十三夫妇却迟迟不曾归来,四爷正担忧之际,才见十三阿哥满面春风独自回来了,走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笑道:“十三,你和你福晋去了哪里,朕看你们位置空了好一会,饭菜也不曾多用,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十三阿哥笑道:“适才兆佳氏身子不适,待儿臣请了太医来一瞧,说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她身子实在不适,儿臣自作主张,送了她先回去了。”
皇上抚掌大喜笑着:“好啊,好啊,小十三,你终于也要给皇阿玛添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