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别兰声音的戛然而止,代表着她的死亡,这样晴好的秋日里,结束了她嚣张跋扈而作恶多端的一生。
然而她到死后的一句话,仍然是“为柔侧福晋伸冤,请皇上为柔侧福晋做主”。
可皇上早已经不想多听她这个罪妇的疯话了,就连宜修、四爷、德妃、十四阿哥都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在那道凄厉的声音消失的一瞬,皇上却忽然抛却下了德妃的事情,转而看向了四爷与宜修。
“老四,朕亦是许久未见侧福晋进宫给朕请安了,记得她病了也有三年了,怎么到了如今还未曾见好,想是雍亲王府的府医无能啊,传她即刻进宫来吧,叫宫里的御医好好看一看。”
梁公公闻言立刻称是,麻溜地便溜出了御书房这个是非之地。
德妃原本已经灰败了的心此刻在听到这话,竟然还能燃起希望之火。
这三年来,赵嬷嬷留下的心腹丫头管着折琼阁里柔则的饮食,方便自己与柔则传递消息。
柔则已然也恨了老四了,此刻这样大好的机会让他吃了罪名,无论柔则肯不肯都不要紧!
只要皇上此刻宣了她进宫来,反正她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太医一诊脉说她的身子无事,那么老四暗自囚禁侧福晋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德妃瞥眼瞧着惺惺作态的大儿子,心里不住地冷笑,他哪里是真的为自己求情。
他分明是他那个短命的皇后养母没了,自己这个德妃生母也成了罪妇,到时候,皇上可找不到更合适、位分更高的养母给他了。
更有一层便是,胤禛这个孽障是害怕皇帝觉得他冷血无情,面对生母和弟弟被责罚却无动于衷罢了。
若说知子莫若母,这话是没有错的,德妃所揣测的原因果然也是四爷心中所谋定的,除了德妃,也便只有宜修和费扬古瞧得最清楚。
胤禛可不是真的对德妃还有什么指望,他只是想捞个好名声,在皇上面前维持住他那孝子友兄的形象罢了。
且满后宫的后妃里,就把死了的也算上,不是母家地位太高不能有儿子,就是胤禛高攀不上,或者就是已经有了亲生儿子的,再要么就是连本身连妃位都没有够上的,还不如德妃。
这笔账,胤禛其实算得比谁都清楚。
但在皇上问都不问便信了慎别兰的话,而传召柔则入宫的一瞬,宜修有一丝的拿捏不定,四爷亦有片刻的晃神。
皇上最重孝道亲情,可谁也拿捏不准,他对于皇子苛待上了皇家玉牒的侧福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宜修紧张的是,这个插曲的出现,会不会影响胤禛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在胶着的气氛中,憔悴的柔则很快被带来了御书房,她只简单地穿着寻常的侧福晋服饰,连吉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上。
只因胤禛早有吩咐,虽将柔则囚禁在折琼阁,但她仍是侧福晋,一应的穿戴都不许苛待,吉服一应东西都不差,只是不许人伺候接触她,故而吃食差了罢了。
宜修许久未曾见她,她与昔年养尊处优的模样已经很不相同,眉间笼罩着常年不见阳光般的阴郁,怎么都疏散不开来。
然而她的容色却没有衰败多少,想来是她想要胭脂水粉的都不会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