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声。他喑哑道:“我喜欢与她在一起,我喜欢她宽厚温柔的性子。在她身边,我只需要冲锋打仗。我曾经想过,所谓的后顾无忧,便是娶了阿宛这样的妇人吧。她事事替我着想,我都忘记了,她也会担心害怕,也会不安。”
慢慢回过头来,火光下,他的血色凤眸呈现出品莹的光。望着吴君,卫子扬似嘲讽似苦笑地说道:“便是这一次,她明明向我要求了,明明说了,她害怕,她觉得自己留在我身边,会成为大伙的眼中钉,会难得善终,可我很快就忘记了。
我只是想着,她就应该如以前那样待在我身边,如以前那样一心一意为我着想。”他已习惯了她万事为自己着想。闭上双眼,他低声骂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怕他太过自责,吴君连忙说道:“这也怪不得将军。将军毕竟太过年少,而且事情也太多。”
卫子扬摇了摇头,寂寞地看着天空,喃喃道:“阿宛定然是对我失望了……其实她不明白,那些女人加起来,也不如她一根头发重要。她如果强烈要求我不娶她们,我也会同意不娶的。这天下的女人,我只要她,我只要我的阿宛!”
冯宛与曾秀顺利走出城门后,便赶往离城,在约定的时日与众游侠儿会合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
曾秀策马来到冯宛的马车旁,轻声道:“夫人,他们答应了。起程时间定在明日清晨。”
他说的,是一支准备驶回西南方向的商队,冯宛一行人要与他们同行。那商队见众游侠儿个个身形高大,悍勇凶狠,心中生了惧意。曾秀好说歹说,才取得他们的信任,同意了此事。
冯宛点头,道:“准备妥当后,叫大伙早点休息。”话刚说完,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见冯宛伏在车外又是一阵干呕,曾秀担忧地说道:“夫人,要不要再休息一阵?这样子,怎么能长途跋涉?”
冯宛呕了一阵,用手帕拭了拭嘴,低声道:“不必。”
第二天,队伍一大早便与商队会舍了。
这支商队共有四五百号人,马车也有上百辆。冯宛他们到达时,吆喝声一片,众人搬行李的搬行李,赶马的赶马,热闹得很。
曾秀戴着斗笠,老实地坐在车辕上。他如冯宛一样,在陈国是个有名的人物,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平素抛头露面的,都换成了小卒子。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将近中午,商队才正式起程。随着队伍激起的烟尘高高扬起,离城渐渐被抛到了身后。
这几日,冯宛的孕吐症状越发严重,幸好这商队走得慢,倒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听到身后冯宛的呕吐声,曾秀问道:“夫人,可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
回头看了看,问道:“这两日,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她指的是那些游侠儿。
曾秀低声道:“他们在谈论卫将军和夫人。”
冯宛苦笑道:“他们是在怪我?”
好一会儿,曾秀低声应道:“嗯。”他长叹一声。
商队慢腾腾地走着,到了傍晚,也不过走了五十多里。
冯宛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慢,有心想离开,胃中又是一阵翻涌。她知道,真要日行百里,以她这体质,只怕也撑不下去。
罢了,便这样吧,也许子扬已经接受了事实,正准备着登基之事呢。
不远处,几个游侠儿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都城又传出消息,说是卫将军带着大军追出来了。”
一个游侠儿朝冯宛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夫人也太心狠了。”
另一个中年游侠儿更是气愤不平地说道:“夫人实是个无情的,看她这样子,明明是怀了将军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将军的长子,她怎么能忍心让他们父子分离?”
一人四下看了一眼,轻喝道:“不要说了,首领们听了,有的是你好看。
见众人安静下来,他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陆续散去。
那中年游侠儿低头走了几步,一个十六七岁的游侠儿凑了过来,低声道:拓大叔,我想把消息传给将军。”
他四下张望了一眼,愤愤不平地说道:“夫人这事做得太过分,我替将军不平。”
中年游侠儿伸手在他头上叩了一下,低骂道:“你小子是舍不得都城的荣牮富贵,不愿意夫人就此离开吧?”
少年红着脸摸着后脑勺。
中年游侠儿压低声音,小心地说道:“别声张,夜深了叔再教你怎么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