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浔就死掉了。
死亡是怎么样的呢?
和燃烧的蜡烛很像。
刚点燃时,火焰热烈愉快,跳动着,雀跃着,仍然对生命满怀期待。可随着粉饰后的记忆被剥开,就好像滚落的蜡泪,不断坠落、坠落,凝结成一滩无人问津的泪。
苍白的、褪色的、冰冷的泪。
火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渺小。
渐渐的,慢慢的,一点点熄灭下去,变成一簇残留着余温的灰烬。
假如那个时候,不是有人重新借了一星火光给他,借着那点残温复活,那么,江浔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有今天的江白焰。
好在她来了。
很安静的夜晚,墙角突然传来“咚”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从墙壁上方的小气窗里掉了进来。
在外面看电视的绑匪看来,不会比蚊子叫更有存在感,但于他来说,不亚于春夜闷雷,滚滚碾压过来。
他看到一颗巧克力球滚到了身边。
费列罗的巧克力,金灿灿的,像是黄金。
他的心死了,身体还没有。胃咕噜一声,催促他解开包装纸,而里面夹着一张半透明的米纸,上面写着:
你是不是被绑架了?是就学猫叫,不是就学狗叫。
记得把纸吃了。
挨饿了一周,被折磨了一周的他,无法分辨真假,只是本能地轻轻地“喵”了一声。
外面:“喵喵喵?”
他:“喵?”
毫无意义的喵叫后,归于宁静。他吞掉写字的米纸和巧克力,把金灿灿的糖纸攥在手心里,时不时看一看,以此分辨现实和梦境。
可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他不由怀疑巧克力是自己带来的,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来救他。
哎呀,多么离奇的美梦!
谁会来救他呢。
然而到了深夜,一个竹竿斜斜伸进通气窗口,刷一下滑进来一个塑料袋。
袋子里装了一部老旧的手机。
他自己的手机早就被绑匪拿走,这时重新拿到电话,竟然非常悲哀地闪过一个懦弱的念头——我要给爸爸打电话吗?
不,当然不。
他们希望我死掉,我不想死。
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备注名是J。
-你被他们绑架了,是吗?
-是
-要我替你报警吗?
-不,他们会杀了我
-好的,我会想办法救你,能告诉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问我爸爸要钱,他不肯给,我要死了,救救我
-绑匪想要的是钱,你爸爸不肯给,你要想办法帮他们
-我办不到,你救救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