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原来,闻女士一直都知道,她知道的,自己的病从来都没有好转。
她自认为闻女士不知道,所以在角落里一次次的抑郁崩溃,而事?后因为放不下闻女士只好一次次的放弃,周而复始,反复地折磨自己内里的心神,可等从黑暗中褪去,来到?温暖如光的闻女士面前,她再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29章闻二十九下
这么长时间以来,连闻喜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副样?子。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于开始怀疑为什么闻女士会知道,是不是沈从越告诉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闻喜的心都开始颤了,冷意?一阵一阵地往上涌,连带着她的牙关都不停地打颤。
闻女士没有给她误会的机会:“是我那天自?己看到的。”
相比于闻喜的紧张僵硬,闻女士对比之下自然放松了很多,但她的面上是苦的,写?满了苦意?。
“那天,大概是一个半月以前吧,我很早就?过来了,见?你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本想着走过去悄悄给你个惊喜的。”
闻女士语气温温和和的,但不难听出?里面的悲意?。
“当时你就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拿着水果刀在那里比划,那么锋利的刀尖,你什么表情都没有地将刀面贴在手腕处,我差点就?上去抢了,闻喜。”
她苦笑了一声:“可我怕,被?我这么一惊你情绪上来,反倒得不所偿。”
“阿喜,妈妈太害怕了,害怕到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站在你的身后,无数次在心底里祈祷你不要划下去。”
当时的闻女士,脸苍白的可比白墙,浑身如纸般,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地发着抖,抬起?手死死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泪珠挤满狭窄的眼眶,充满乞求地盯着坐在床边的闻喜,内心充满了晦暗的绝望,一遍遍无声地颤抖着嘴唇说“不要。”
最后当她看到闻喜终于放下那把水果刀的时候,她顿时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差点虚脱地倒在地上,尽管脚步有多沉重,但她还是强忍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来,慢慢撑着墙朝病房门口走去。
等好不容易出了病房,她才像如获新生一般,按着胸口大口用力呼吸着,泪水浸湿了脸颊不断流出?来,哽咽着用力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病房里的闻喜,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边线挣扎,她像失了灵魂的布偶娃娃,放下?手中的水果刀之后,便怔怔地望着窗户那个方位。
连窗户的位置都是护士告诉她在哪里的。
那个时候,闻女士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原来自始至终为?了让她放心,无数次不可抑制地想把自?己推向无边的深渊,可最后痛苦挣扎后还是将自?己再次掩于风平浪静的面孔之下?,然后再面对每一次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的自己,绽放出?舒心柔软的甜美笑容。
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真正阻止这样的闻喜,她不敢设想,如果她贸然上去将这一层伪装彻底的撕开,她的闻喜又该怎么生活下?去。
如果这是能让自己的女儿唯一活下?去的办法,那闻安然愿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如既往地继续照顾着她。
只不过,自?那之后她总会时不时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一脸惊慌地去看向躺在病床上睡熟了的闻喜,摸摸她温热的额头和手臂,那股子不切实感才会一点点被驱逐出去。
等好不容易将弥天的情绪压下去之后,闻安然连着吸了好几次鼻子,喝了几口水后轻咳了几声,好让自?己因哭的嘶哑的嗓子恢复些正常些,然后慢慢走进病房里。
刚才的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闻喜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巴掌大的小脸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她打着招呼:“妈你来了……”
看着她乖巧温和的笑容,闻安然鼻头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她努力扼了扼嗓子,将自?己的声音变柔和平缓下来。
“对,是妈妈。闻喜,妈妈来了。“
这个插曲好似没有将她俩的生活节奏改变,只不过,自?那之后闻安然总会时不时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一脸惊慌地去看向躺在病床上睡熟了的闻喜,摸摸她温热的额头和手臂,那股子不切实感才会一点点被驱逐出去。
在平常,她也开始着重闻喜的一些生活行为?,才发现?她那段时间经常让看护阿姨推她去天台。
她问阿姨闻喜在天台上做什么。
看护阿姨很快给出了答案:“闻喜去了天台之后,就?坐在那里,有时候一连坐好几个钟头一句话也不说。”
一开始看护阿姨也担心过闻喜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所以在天台的时候,就?一直神经紧绷地注意着她,生怕她有什么动作,可一连好几次,她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风。久而久之,她便以为闻喜只是单纯地想去天台望风,没有了先前那么警惕。
她用那副乖巧安静的模样?几乎快要骗过了所有担心她的人,可唯独骗不了自?己,一次次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徘徊。
可她差一点,就要掉进去了。
听完闻女士的解释,闻喜嗓子干哑的厉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不是沈从越透露出?来的,一直紧屏住的呼吸终于松懈了下?来,心跳加速起?来,因为?太过紧张连带着额头都渗出?了层层的密汗,可心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