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听到了吗?在忏悔自己的过错和无能的同时,不能只停留在忏悔上,你们想的应该是替他们报仇,而不是仅仅向我认错,无论你们是向我认错也好,报仇雪恨也好,那些战死的同伴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最轻松的方式。”
冯嘉窈那么看好的两个人,没想到居然如此怯懦,这让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可如果只是向老天忏悔,除了窝囊,我没有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说甘愿领罚,其实不过是在逃避责任,以为挨几下打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轻巧地揭过去了吗?”
“不是的,主帅,我们没有这么想,我们只是觉得犯错就应该受罚,然后再为战死的同伴报仇雪恨。”
“可你觉得凭你的身体能经得住几下军棍?三十下还是二十下?打残了,打废了就可以安心养老等死了是吗?”
“不,不是的……”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就漂漂亮亮地把这场仗赢下来,然后我们再算一算总账,就算最后功过相抵甚至功大于过,你们再甘愿受罚才是真的有担当,而不是现在,跪在这里让我们折损了兵卒又折损了将军,还长他人志气,只有我们赢了,才不辜负那些牺牲的人,你们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有想明白,那我劝你们趁早歇了你们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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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让冯嘉窈的形象在所有人眼中立刻有了变化,这位公主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帐篷里仍旧没有其他人说话,冯嘉窈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她知道为何这两人会如此了。
“将你们原本刻在骨子里的江湖义气先搁置在一旁吧,战场和江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一起活下去,但这不可能,如果你们想不明白,如果你们无法接受,那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战场和江湖的残酷是不一样的。”
任鹤鸣与袁天斋都是江湖中人,在同伴关系中,他们的想法是相似的。
尽管他们都在一群人中是领导者,是风向标,可那群人往往都是与之可以共鸣的朋友,并且数量再多也不会达到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人。
所以他们才会有心里对每段关系,每个人都全心全意地付出。
而且他们经历过的生死太少了,用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更别说是面对几百上千人的死亡,刚刚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陡然崩塌,他们根本无法瞬间接受这样的惨剧。
在这座主帐中,冯嘉窈,何令新,任鹤鸣,袁天斋四人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些的。
就算是刚刚经历过亲人惨死的任鹤鸣,仍然无法接受在他的手中流逝了那么多条生命,而他却好好的活到现在。
他始终都觉得,一将功成万骨枯很虚伪。
凭什么那些兵卒就该死,凭什么那些人就应该被当作垫脚石,凭什么最后只有一个人踩着亿万白骨走到了最高的荣耀巅峰。
江湖中有能力的人永远都会护住后辈和弱者,强者会告诉他们退到自己身后,除非我倒下否则不会让身后的人受伤。
可在战场上每一个士兵的能力都有所不同,但命令一下就必须冲锋,身有所长就是比别人活得久,弱者就是会先牺牲。
可他们真的就该牺牲吗?这和任鹤鸣多年来的所知所为有些冲突。
江湖好歹有选择,战场上只有听命。
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这一将,可不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慢悠悠从后面走上来,然后成为所有人的英雄。
他要永远和战士们一起冲在最前面,他要能够接受兄弟再也回不来了,他更要担得起所有人的期盼,这才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襄儒卿虽然也没上过战场,但他所做的和经历的与战场上的残酷别无二致。
他眼看着太多太多朋友和同僚为了任务牺牲,昨天大家还在一起喝酒,明天就死在了无名的角落,他甚至连替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襄儒卿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在经历这种转变带来的折磨,那个时候的他同样也是这般将情绪外放写在脸上。
他不理解为何东厂不似他以为的那样,就算方闻广再怎么护内,任务上该死人还是会死。
刚刚在东厂找到了丢失的温暖,襄儒卿以为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谁会知道只是走入了另一个深渊。
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邱白却说出了影响襄儒卿一生的话。
“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任务,他们的死也就毫无意义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肯定不希望自己是白白牺牲的,他们也一定这么期盼着我,难过一定难过,等任务结束了,回去之后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