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从她伸手扶向木柱时便瞧出了她的异样,可那些自嘲的话像是一把剑,刺得他近乎失了分寸。
直到眼前的人无力落下,他才陡然一惊,彻底从怒气中清醒,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为了她失了理智。
而这一慌乱的认知却又被闭眼晕倒的宋锦茵彻底压下。
男人一脚踢开客栈的门,眼底猩红一片,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被提着上路的大夫还没能喘口气,不敢耽搁,也顾不上一路骑马的心惊,忙踉跄着步子跟了上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被世子抱在怀里的人。
小姑娘脸上毫无血色,唇瓣隐隐发紫,浓密长睫像是失了生气,就这么静静搭在眼睑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意。
瞧着不太好,甚至比刚开始将养身子时更虚弱。
大夫心中微沉。
若是这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他大抵也难以活着回到府中。
“最迟一个时辰,我要看到她醒来。”
裴晏舟将人抱回屋里,床榻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床褥子,简陋又透着冰冷。
他忍下的怒意又一次翻涌,如墨一般的眸子幽冷漆黑,寒芒四溢。
从来心乱的只有他。
宋锦茵竟是如此厌恶那一切,宁愿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要逃开他身侧。
“世,世子,您得先将锦茵姑娘放下,小的才能给姑娘诊脉。”
怀里的人瘦弱得好似没剩下多少重量,轻到将人放下后,还生出了并未抱过她的错觉。
裴晏舟站在一侧,碰过她的手在袖中微颤,可他却浑然不觉,只紧紧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机的人。
似有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同那股怒意夹杂在一处。
他今日竟不顾一切追来,撇下所有,将可能出现的把柄递到旁人手上。
如此的疯狂,失去理智。
裴晏舟此刻好像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思,可他又清楚的明白,他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他怎么可以因为宋锦茵,一次又一次的破例,去做那些本不应该被他放在心上的事。
他不能再如此,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分寸。
这只能是最后一次。
“世子。。。。。。”
送完火盆和汤婆子后,屋内便只剩下玄一和大夫在旁,裴晏舟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吓,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
他压抑着怒气,沉声道:“她的身子,究竟如何?”
“世子,锦茵姑娘她,她有了身孕。。。。。。”
角落里的火盆“啪”的一声响,像是同着大夫的话一起,在冷寂的屋里炸开一片。
玄一倒吸了口冷气,将头狠狠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