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清冷冷,那笑也未曾染上眉梢,不同于平日里温和的宋锦茵。
沈玉鹤从她眼中看到了不满。
知晓她听出了自己话里的刻意,沈玉鹤不甚在意,反倒对这姑娘多了几分兴趣。
她也在借他的口,提醒着里头的人。
提醒那人她依旧会离开,同他二人之前说好的那样。
只是宋锦茵大抵没想到他会说得这般直接,应下不太妥当,便只能先驳了他的话。
“不耽搁沈大哥煎药了,我先回屋。”
从头到尾,屋里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裴晏舟眸底有些红,不知是因着强压下的不适,还是因着宋锦茵说的那些话。
哪怕知晓她应该如此。
知晓她应该将往事遗忘,重得自由和愉悦,可裴晏舟怎么也无法克制住心口翻涌的情绪。
偏他还不愿离开这处。
为了听她说的话,为了知晓沈玉鹤口中对她有利的诊治,为了分辨沈家愿意教孩子医术的真假,裴晏舟宁愿受着那刀子一下又一下刺向他的胸口。
同他这一路被她冷淡对待的每一次。
直到外头安静下来。
宋锦茵像是回了隔壁的屋子,而沈玉鹤也离开了此处。
裴晏舟这才轻轻咳出声。
只是高大的男人在这一刻忽然就模糊了眼。
他应下了她要放手,这一次就算他想出尔反尔,想卑鄙地用受伤再留住她,可为了她的身子,他也不能再阻拦。
若是前几日她没有出现便好了。
裴晏舟想,那一次他昏睡过去时,宋锦茵未出现,兴许他便不会醒来,也兴许醒来了再去瞧她时,便能忍住默默守在她身后。
不用同此刻一样。
尝到了她在身边的踏实和安稳,习惯了她毫无防备看向他的眉眼,没有了针锋相对,唯有同曾经相似的担忧,他便再也忍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
只想再做一次卑劣之人,将她困住。
这一日,宋锦茵只在送药时来瞧了他两次。
两人都掩盖着白日里的那一场,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
裴晏舟一如既往地只对她有耐性,瞧她时满眼皆是温柔,像是盛满了星子的夏夜,试图让她见到最绚烂的夜色。
宋锦茵却莫名不敢多看。
她好像瞧见了他幽深眸底隐藏住的痛意,在星光之下,只一眼,便让人心口沉重。
“今日我有些疲乏,恐不能一直守着世子,得早一些回屋休息。”
“好。”
裴晏舟接过药碗,看着里头褐色的药汁缓了缓神,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喏,糖果子。”
“不吃了。”
见面前的姑娘顺势递来了纸包里的东西,动作自然又透着关心,他心里有一瞬的抽疼。
只是下一刻,他避开了她的手。
“本是沈大夫给你带的东西,不好真被我占了去,好在这药喝了几次,如今倒也不觉多苦,你将剩下这些,收回去吧。”
宋锦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看着圆滚滚的糖果子落在她掌心,因着寻不到去处,显得孤零零的,她一时便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