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沉浸于推案,却没察觉奚旷愈来愈难看的表情。
“本王走后,桑姬都与谁接触过?”
“殿下走后,桑姬常点的那家戏班的楚瑟姑娘上门拜访过一次,说的是辞行事宜,属下已让人去问过,楚瑟姑娘确实在四月二十四日那天早晨带人离开了戏班。后来桑姬又点过那戏班一次,新班主说因为与楚瑟理念不合分了家,现下暂时无法演出,推拒了。除此以外,桑姬没有见过外人。”
“她与那个叫楚瑟,关系很好?”
奚旷只陪她看过一次戏,隐约记得那是个扮小生的女子,桑湄还曾夸过她。
“据听露说,桑姬赏过她不少钱,很看重她,大约也正是如此,楚瑟才会特意登门辞行。”亲卫道,“属下见过那楚瑟,就是个普通女子,查她的底细,也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这,可有发生过别的事?”
亲卫拧眉:“桑姬从未出门,日日见的也都是王府里这些人,非要说点什么,那便是郑长史拟的下月度支曾被桑姬打回修改过一次,还有一日厨房的菜不合胃口,桑姬用了不舒服,让人去斥了厨房一顿。”
“不舒服?”
“也就是在房里歇了一天而已,第二日便无事了。后来厨房做了些其他菜色,桑姬很喜欢,还赏了。”
听上去,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
然而奚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露在哪?”
“在楼下等殿下问话。”
她身为桑湄的贴身婢女,这几日被翻来覆去地盘问,都快要崩溃了。但宁王不在,亲卫也不好擅作主张,只等宁王亲自来判断。
奚旷最后看了一眼那床褥上的血迹,满身霜寒地下了楼。
楼下花厅没有遭难,只是因为没人打扫,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奚旷压根不在乎,径自坐下,盯住了跪在地上的听露。
他还未问话,听露已经哀哀哭道:“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睛红肿,面色浮白,明显这几日反复哭了好些次,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主子丢了,她还说不上原因,没打死她都算是轻的。
“那天晚上怎么回事,说。”
奚旷也两夜未睡,眼睛里满是血丝。烛火映照之下,更显得阴冷可怖。
听露抽泣道:“那天是千秋节,城中有庆典,桑姬开恩,放了大家出去玩乐。她本想让奴婢也出去,但奴婢走了,谁来照顾她呢?最后奴婢还是留下了。中午,桑姬陪奶娘在望山小院用了饭,陪了奶娘一会儿,便回了多景台,一直没出去过。晚上,桑姬用饭不多,厨房做了甜汤过来,桑姬说让他们别忙了,趁着最后热闹,也出去玩。奴婢就去传话,等传完话,桑姬也要睡了,她让奴婢先去望山小院瞧瞧奶娘,然后再去门房那儿守着,看谁回来太迟,或是彻夜不归,就记下来,第二天要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