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萱抖着双手,持刀指向我:“晏秋翎,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继续刺激她:“那你的手抖什么!要动手就要快,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等他们一到你就没机会了。快啊,是我抢了你最心爱的男人,你杀了我啊!”
只有上天知道,我是真的只求一死。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我有勇气求死,却没勇气自己结束,毕竟那需要比求死更大的勇气,我终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我们僵持了几秒。在子霂和李骁赶到的时候,我暴吼:“动手啊!”
随着我的喝声,赫萱手中的刀子“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她慢慢蹲下去,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因为腿上有伤,子霂在李骁后一步赶到。
李骁一跑到就拥住我:“疯子,你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能够一而再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看到子霂很吃力地跑近了。他在我们身后站定,脸色那样苍白,表情无比沉痛。湖边的风吹得他的衣服鼓了起来,像要飞起来似的。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说:“我累了,我真的觉得活下去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你们何苦救我,何苦……”
我就这样在李骁的怀里,看着子霂痛得就要滴血的眼神,昏睡过去!如果生命真的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轮回,这样的生命到此为止吧,我再不想要。
我整整休息五天才恢复了元气,这五天我被迫一直住在李骁那里。李骁没事就陪在我身边给我讲笑话,做可口的饭菜给我,他说:“在面临着可能会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对你放手,我不能够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多么甜蜜的告白,可听在我的耳里,有的却是满心的苦涩和酸楚。
我很想问问子霂的情况,但每每话到唇边又失去了勇气。我渴望知道他的消息,却又害怕知道他的消息,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飞奔到他身边。
上班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子霂。他走路不再跛,只是还不是很利索。一整天,我们都没有任何交流,一直到收工的时候,我才走过去问:“脚还疼吗?”
他摇摇头,问我:“你呢?都还好吗?”
然后我们就沉默着面对面地微笑,想讲的其实很多,可是都是不能说的,只能埋在心里让它腐烂掉。
一直到曾芒溪叫我,我才醒悟我们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忙说:“那个……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他点头。
我转身想走,心里却堵得慌,觉得还应该说上点什么,比如谢谢,再比如照顾好自己,再比如我好想好想你。但是这些一旦说出来,我和他都将再无回头路。
“秋翎!”他出声叫住我。
“哎!”我和这个回应一起回转身,如果他注意就会发现我其实一直在等待。
他发现了,所以他的笑容加深。他看着我,很有力地说:“你一定要幸福,我无法给你的,希望他都能够给你。”
我把泪忍在眼眶中,同样很用力地对他说:“你也是。”
“照顾好自己!”
他所说的都是我心里想的,原来我们的期许是一样的,就如我们的爱和痛苦都是一样的。
这一次,我走得坚定,不再犹豫。终于和他好好的道别,不再觉得遗憾,可是我问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吗?
三月之后,天气慢慢回暖,空气里开始充满绿叶抽芽的味道,清新而美好,我经常在偶尔早下班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城市喧闹的街道上,和姑姑煲电话粥。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使我感觉生命蓬勃欲发的力量,捕捉到了一丝丝很抽象的希望。我感悟到原来有人可以牵挂和被人牵挂都是这样幸福。
终于到关机宴这天,我静默地呆在角落喝果汁,融不进任何一群当中,因为这不是我的舞台。
这是一个鸡尾酒宴会,女生极尽美艳,能露的绝不藏着,不能露的半遮半掩,有些人更是衣不惊人誓不休。相形之下,男生的服饰就显得端庄多了,一律西装革履,有心思的人会在西服的式样和搭配上费点功夫,衬托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这么一场华丽的宴会,一身便装的我就像一个衣裳褴褛的小孩,站在栅栏外看着别人的盛会。
今天的子霂有着低调而优雅的时尚,看到他,我不得不惊叹造物者的巧夺天工,居然可以有人如此近乎完美。一直有人和他搭讪,男女老少,他一律报以最谦和的微笑,让人感到温暖,又保持着适当距离,一切恰到好处,我真是自愧不如。
等我环顾四周时,才发现曾芒溪不见了。我赶紧放下杯子,绕大厅走了一圈,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我不动声色地上了楼,找到洗手间,结果里面也没有人。我的心思开始转动,她会去哪儿?或者她遇到什么人了?会有危险吗?
出来的时候,我在楼梯口和子霂相遇,他并没有装出巧遇的样子,很干脆地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问他:“你看见曾芒溪没有?”
“芒溪,刚才还在那边和制片人喝酒。”子霂依着栏杆向下看,“噫,真不见了。”
“我去后花园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我拒绝:“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
“我也有些酒意了,刚好出去透透气。”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