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虽然年纪大,可是耳朵尖,她听到房间里的水声,立马板起了脸,心想这儿媳子明明在房里听见她在外面,竟然不吭声,竟然不开门!
她老太太担心自己的儿子,想看一眼儿子,她竟然不吱声不开门,不让她见?!
怨气集在老人的心里,越来越多。
然而,她想着一定有办法的,她会有更好的办法!她不会求着这个儿媳子开门,老太太很快的想了想,然后就转过身,麻利的去了厨房,自己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满满的端到文龙和小雪的房门前,在那里大声叫道:“毛龙,你开开门,妈给你熬了姜汤,你喝一点,醒醒酒。”
老太太声音很大,而且反复叫了两遍。所有的一切她都考虑到了,如果儿子还醒着难受着,听到了她的声音肯定会来开门的,让她看一眼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这颗心也会安定许多,如果儿子喝醉酒不醒人事了,她叫这么大声,江小雪也能听到,她这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现在熬了姜汤是来给我儿子醒酒的,你要是再不开门未免也太过份!”
这是老太太对于江小雪不开门想出来的计策,只可惜这一招没有半点用,里面仍然一声不吭,江小雪权当作没听见,就是不开门,她实在气到极点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小雪坐在床头,照顾着李文龙,老太太一直捧着一碗满满的姜汤站在外面。
她僵僵的站在儿子门口,原本暖暖的姜汤在指间变凉变冷,听到里面的些微响动,那些轻微的声音却像一把把利箭一样刺入她的耳朵,刺入她的心里,在向她宣告着,你儿子不是你的了,你连看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儿子不是你的了,你儿子不是你的了。”
感觉声音在一遍遍回放,在耳朵里嗡嗡的响。
老太太越想越可怜,想起怀胎十月,辛苦养大,中年得子,从小真是捧在掌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盼啊盼,盼他长大,盼他成家,盼他娶媳子,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她却连见儿子一面都不能了。连见儿子一面都不能了。
老伴走了,小儿子还在读大学,千里迢迢的来投奔大儿子,每天辛苦做家务,一心为这个家,她做错了什么?现在竟然连自己儿子的面都见不着?
老太太想不通,受不了,最后端着姜汤的一双手气得不自禁的颤抖起来,间歇性的痉挛一开头就没完没了,两只手抖得无法控制,然后浑身无力,脑袋发晕,老太太只觉四周旋转得厉害,手一松,身体前倾,她匆忙中用手扶着门板,却扶了一个空,整个身子不自禁的往地上滑去。
正文第二十七章妈,我们是一家人
(二十七)
外面“砰”的一声响,小雪吓了一跳,她呆了一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的站了起来,然后跑出去,拉开房门,就看到她婆婆已经栽倒在地上,一只碗碎了,姜汤流了一块,老太太气喘吁吁的,两只手抖成一团,起不来了。
小雪不由担心,她俯下身,伸手去拉老太太,老太太虽然摔倒了,可是神志还是清醒的,看到是不让自己进门看儿子的儿媳,立马用劲力气推开江小雪,嘴里怒道:“不要你扶,不要你扶,毛龙啊,毛龙——”
老太太哽咽着叫出儿子的小名,立马眼里涌出泪水,伤心得不能自已。
江小雪知道老人在生她的气,她走到老人身边,不顾她拼命的反对,一手拉起老人的胳膊,老人还在推她,对她板脸怒道:“走开,走开,我不要你扶,我要我儿子扶。”
江小雪笑了笑,把老人的身子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来,一边对老人笑着说道:“你儿子喝醉啦。”
一边往老人的房里走去。
被江小雪扶着的老太太很无奈,那是老年人对于生命衰老的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身体力气不如年轻人,有时候甚至自个身体出了毛病,都无法自理。毕竟七十多岁,上了岁数了。
“毛龙,毛龙,你来看看妈啊,妈好可怜啊,活了一辈子,这还没死呢,竟然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你走,你走,不要你扶,不要你扶!”
此时此刻,老太太恨小雪也恨得发了狂,想这个儿媳先是逼死了自己的老伴,如今又不让她见这个儿子,这儿媳简直就不是人,简直太过份了!
想起北方老家的李老头,他儿媳子挥着菜刀叫他滚,她以前还挺同情那老头的,现在想来,自个与他也是同样的命运。老太太一边想着一边伤心的自语着。
江小雪权当作没听见。她咬着牙用劲了力气扶着老太太。老人虽然个头不高。身体却蛮重地(因为胖)。小雪扶着她很是吃力。老人却还试图推开她。两只手不自禁地急速地抖动。明显不由自己控制了。还在那里固执地想要推开小雪。小雪看在眼里。没有作声。用劲力气把老太太扶回了她地房间。让老人躺在了床上后。她便开始在附近地床头柜里找降血压地药。
“妈。你地药放哪了?”
老人地房间她从来没有进去过。自从婆婆来了。这间客房就给老人住了。老人住进来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房间半步。所以老人把药放在哪里。她是真地不知道。
老人看她一眼。侧过脸去。一张脸拉得无比地长。眼睛都是微微地闭着地。十分地生气。
眼泪顺着脸缓缓地往下流。嘴里喃喃地念着儿子地小名“毛龙。毛龙。”
江小雪知道她是拒绝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