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刁坐到陈最身边,排着他的肩,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合同快到期了?到期了就别再给别人写了,最起码也不要署别人的名字了。”
老刁四十多,是这帮人里少数成名过,写过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的。
陈最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宋昭文让来试探自己的。陈最小声敷衍道:“老刁,这儿的人有谁不想给自己写歌呢?”有选择,有出路,谁愿意看着自己孕育的果实成了别人人的成果。
“嗐,你跟他们不一样,只要忍忍,短则一年半载,最多不超过五年,你可以红的。”
陈最只是笑了笑。
“你别不相信我,我在圈子里多少年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老刁压低声音附在陈最耳边,“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别觉得我有企图啊,我是惜才,你这是在浪费自己。当然了,以后红了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就更好了。”
陈最不置可否,老刁在他耳边叨叨,多是吐槽贺章的。贺章这人,在音乐上很敬业,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唱歌,不过私底下人品的确不好说,就工作人员接触到的贺章,反正都是非常傲慢且自大的,脾气也很冲。
“嘭”工作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老刁哀叹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瘟神来了。”
果然,贺章怒气冲冲把一叠曲谱和歌词,顺手扔在了离门口最近那个人的脸上,骂道:“你们这帮垃圾,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也配拿给我唱?”
贺章一张唇红齿白的帅脸,此时戾气简直快要溢出来,只让人觉得他的脸好似一张人皮面具,简直像从某个阳光少年脸上偷来的。
他横扫了这些人一眼,立马看到了陈最,火气顿时有了具体的攻击对象。其他人自动让开,他几步走到陈最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会写歌作曲就能上天?觉得在我手下委屈了?我还就告诉你,陈最,没有我,你的歌压根就不会有人听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老刁拉了一把贺章:“别生气别生气,大家不正在努力想点子嘛……”
贺章一把把老刁的手甩开,拍了拍自己衣服,轻蔑地说:“呵,你写的歌倒是不少,就是你那些歌就只适合给广场舞大妈伴奏。”
老刁被贺章揶揄得脸色发青,因为他的确跟不太上现在的潮流了。
而陈最只是面沉似水地看着贺章,他突然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必要跟贺章计较,他自己怎么样他自己知道,陈好知道,毛遂知道,他的朋友们都是知道的,而贺章却不会知道。
而陈最这种表情越发让贺章火大,贺章威胁道:“你别觉得离开了我你就有机会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永远没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情感:awsl,好想站骨科qwq
理智:不,你不想!
另,陈好唱的那首歌是张玮玮的《米店》,歌词很棒。
第9章最好
贺章还在大发雷霆,陈最手机响了。
陈最知道是陈好打的,因为陈好的病情,陈最为他设置了专属铃声。他当着贺章的面,掏出手机接电话,接起来那边却没有声音。
陈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扒开贺章就往外走。贺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对陈最这种态度简直忍无可忍。陈最回头道歉:“实在对不起贺哥,我弟弟可能有事,我得立马回家一趟。”
他也管不上贺章是不是要气疯了,掰开贺章的手,跑了出去。刚走出工作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钢琴被砸的声音。
陈最头也不回地跑了,在路上一边跑一边给毛遂打电话。毛遂离他家近,有车,要是有什么可以立马送陈好去医院。
陈最到家时,毛遂已经手忙脚乱把陈好从楼上扛下来了。陈好短促地喘息,已经难以开口说话,他紧闭双眼,脸色白得泛青,十分难受的样子。
毛遂有些慌,问陈最:“他怎么了?”
“贫血。”陈最接过陈好一条胳膊,一起架起他往车那边走。
“那我先去给他买点糖水喝。”
“他要输血,赶紧送医院。”陈最把他放在后座上,解开陈好的衣服,拿过毛遂的茶水给他灌了一点。
严重贫血是血液透析的并发症之一。陈好肾功能不行了,无法通过肾过滤掉多余的水分和代谢物。而血液透析是用机器代替肾脏功能,通过把身体的血液抽出来过滤,再输回体内的方式代谢,这个过程会损失不少红细胞。
陈好过段时间就要输一次血,上次陈最就让他输,他觉得自己问题不大,就没输。前一天熬夜卖矿卡和编程,很晚才睡,一早起来,发现陈最没在家,他就懒得做早饭。到了中午时分,饿得不行,猛然一起身,立马头晕目眩,心里顿时知道,糟了。
陈好晕倒的最后两秒,凭本能一键拨了紧急联系人。
到医院折腾了两三个钟头,陈好才终于清醒了过来。陈最和毛遂进去看他,毛遂刚刚也听了医生说的话,憋不住火骂道:“你小子真有本事,好好的都能折腾出这么大事,把我跟你哥吓得魂都没了。”
陈好耷拉着眼睛怯怯地看着陈最:“哥,我错了,对不起。”
毛遂还在教训他:“光是对不起就行了?贫血休克可是要命的事儿,你哥费那么大力给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