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马森太太,我们很有诚意,我也希望您也能有些诚意。”霍克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您不会希望我们去打扰令爱的吧。”
坐在病床上好似雕塑一般的拉斯马森太太终于回过头来,两只眼睛没有一点生气。
“你们还没说我的赔款!我的十万欧元赔款会不会有变动?”一个高亢的女声插进来,让霍克好不容易营造的严肃气氛瞬间消失。
霍克转过头来,目光扫过另一边病床旁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您放心女士,您的十万欧元一分也少不了您。”
“早说嘛。”对面病床听到这句话,轻轻嘀咕了句,不说话了。
林易拍拍霍克的肩膀,上前两步,走到拉斯马森太太病床旁的床头柜前,替她倒了一杯水,“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既然活着,开心是一天,懊悔难过也是一天,您是说吗?”林易的话意有所指,成功让扮演活体雕塑的拉斯马森太太的眼珠动了一下。
拉丝马森太太慢慢把头转过来,目光落在了林易身上,她静静打量林易许久,才缓缓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林易微笑,将两张薄薄的纸递到她面前。
拉斯马森太太的目光慢慢移动这两张纸上,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又慢慢恢复平静,“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你们既然都已经查到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林易甩了甩手上的纸,开口道:“这些只能让我们推测出他的动机,并没有其他实质性证据。”
“林!”霍克显然不满意林易的坦诚。
林易摆摆手,并不答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拉斯马森太太。
女人总是念旧情的,她恨不得他去死,却不希望那最后一刀是自己刺下去的。
霍克接收到林易递过来的眼神,不由翻了个白眼,好人这位林研究员做去了,他就活该是坏人……
“拉斯马森太太,踩着巨人往上爬就要有被具有一手碾死的心理准备,你丈夫的所作所为已经踩到了我们的底线,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霍克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只是想还原事实,无意揭露您的家庭秘密。”
这是明晃晃地在提交换条件了,拉斯马森太太配合他们的话,他们就不向公众暴露她是HIV病毒携带者的秘密。
其实林易和霍克有更好的选择,哦不,准确说是更好的应对策略。有了HIV病毒携带者这个基本前提在,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舆论手段,将拉斯马森包装为一个报复社会的疯子,甚至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事实。
在舆论战里,有时候有理有据并不是那么重要,掌握民众心理才是争取主动权的制胜之道。但是他们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仁慈,只是出于对遭遇不幸之人的同情,他们愿意付出努力,到真正万不得已的时候,再采取最后的手段。
病房安静得只有几人的呼吸声,那位购物狂保姆小姐都感受到了房间里严肃的气氛,安静得犹如一只孵蛋的鹌鹑。
拉斯马森太太用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挺得笔直的腰弯曲了稍许。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她靠在雪白的病床上,明明不到四十的年纪,却显出一丝暮气来,“那次事件,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我们这个家庭,他变得疯狂、尖锐、敏感,受不了别人的一点轻视和看不起。”
“他做事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择手段。上一个官司,他为了帮他的当事人赢得遗产继承权,居然让人诱惑另一个当事人染上毒瘾。”拉斯马森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另一张病床上的女保姆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很难把女主人口中那个不择手段的疯子和她印象中的男主人联系到一起。她攥紧了prada包装袋绳子,竖起耳朵更加聚精会神地听几人的对话。
“两个月前,艾拉哭着跑回家告诉我,她暗恋很久的男生跟她告白了,她很高兴,但是却不得不拒绝。她问我,妈妈我是不是一辈子不能结婚了?还是,还是,就算结婚,也只能找和我一样的人?”
“艾拉说得对,她从一出生就已经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而绝望。我们抱在一起哭,艾拉对我说,妈妈,我怕死,人真的有下一辈子吗?是不是真的重来一次就好了?那瓶药就放在那里,我每天吃一颗吃一颗,只是那天我和艾拉一起吃了很多颗,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重来一次就好了。”拉斯马森太太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起来,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可惜,我们没有死成,拉斯马森对我们大吼,他说如果我们想死的话,他会为我们创造一场有价值的死亡。”拉斯马森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紧紧攥着洁白的病床被套,“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疯了,他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所以我让艾拉离开,让她住在学校,除非我叫她,否则千万不要回来。当听到那一声爆炸的时候,我知道终于来了。可惜了,我还是没有死成。”
霍克着急想开口,拉斯马森太太好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家车库里有个发电机,我每次用完都会把油缸清理干净,在爆炸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我找借口让邻居过去看过,油缸里有满满一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