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黑衣人已经突破了太虚弟子的封堵,已经从昆仑山西部上了太虚观,而沈文宣和一群入魔的太虚弟子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茫茫天地间。
宿鸿涛重伤,忘川虚弱难继,放眼望去这数百名太虚弟子中,竟无一人能够抵挡得住拓跋复的报复,太虚观即将倾覆。
拓跋复傲立于虚空,像是毫无感情可言的魔头,即便是整个昆仑山已经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然而他对于眼前这些一脉相承的太虚法宗弟子丝毫没有同情之心。他只是为了发泄对昭阳真人将掌门之位传于石天磊的不满?抑或是想要报复石天磊、宿鸿涛和朱高照当年的袖手旁观?还是说这些年背负着背叛师门的骂名,他想要重新夺回掌门掌门之位,以堵悠悠之口,成为唯一的太虚道统传人呢?
或许都有吧,或许也不尽然。自从周朝被推翻后,深海血仇报无可报,拓跋氏一夜之间似乎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拓跋复身为族长,心中有怨难平,也许这就是一种执念吧!
“斩!”
拓跋复暴喝一声,剑指挥下,虚空中那个气流旋涡加速流动,整个太虚观上空的云雾氤氲疯狂向之涌来,数万把光剑同时朝着地面轰去。
宿鸿涛强行起身,喉间一阵蠕动,强压下涌上来的腥甜,双手掐诀,口中念咒,奇光闪烁,气流飞射。
忽然间,昆仑山发生一阵猛颤,拓跋复脚下的云华夫人石像头顶后的仙光奇轮绽放出耀眼的七彩霓光,恍惚间,云华真人好像活了一般,一股滔天的威压震荡开来,云华夫人面露威严,双眼冷漠异常,莫可逼视。只见她面目一凝,呵斥道:“犯太虚者,杀无赦!”
随即,奇光异彩如同涟漪一般涌向四野,又像是华光宝镜悬于众人头顶。
“轰!”
数万把光剑同时斩在华光宝镜之上,溢彩飞射,荡起层层涟漪,空间剧颤。
原本已经闭眼等死的太虚弟子,带着疑惑和讶异睁开了双眼,抬头一瞧,只见那上方一层薄如蝉翼的光晕倏然迸发出浩瀚无比的力量,瞬间将数万把光剑击碎。众人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宿鸿涛“噗呲”喷出一口鲜血,面如死灰,摇摇欲坠,上方云华夫人石像射出的宝华光镜隐约间出现松动。
太虚弟子们见状大惊,飞身冲到宿鸿涛身前,纷纷调动全身真气灌注于他的体中。顿时,宿鸿涛感觉到压力小了许多,双臂一震,云华夫人石像仙光氤氲大盛。
“师尊还真是不公啊,连这等大阵都对我隐瞒。”拓跋复当年在太虚观众修行,从未听昭阳镇人提过云华夫人石像内藏大阵一座,他心中甚是不平衡,怒火中烧,咆哮道:“别以为有了云华夫人的庇佑,太虚观就能逃过覆灭的下场。哼,宿鸿涛,即便你合这些废物蠢材之力,今日也休想阻止我!”
宿鸿涛咳出一口鲜血,愤怒道:“拓跋复,你好歹毒的心!你当真要毁了太虚观吗?”
“毁了又如何,不破不立,我要亲手重建太虚观!”
拓跋复冷笑一声,随后再次掐诀,虚空中再次出现数万把光剑,随着他的一声厉呵,万剑齐落,空间又是一阵波动,狂躁的力量肆虐,气劲如大江大河奔流。
此真能连挡我两次攻击,果真不凡!拓跋复心中涟漪初起,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杀意滔滔,运足十成功力,疯狂的轰击着大阵。每每轰出一击,昆仑山便是一阵猛烈的颤抖,那华光宝镜的光芒便淡上一分。
连续轰击数十次,“轰”的一声巨响,大阵不抵其力,碎裂成弯道霓光气流掠周遭而去。大阵被破,万剑轰击余威袭向众人,宿鸿涛呕血不止,身体一晃便栽倒在地,其余一种太虚弟子情况更是惨烈,绝大多数修为不济的弟子已经昏死过去,唯有边延、冉阳平和柳夕笙等几名太虚弟子,神识尚且清明。
“哈哈!堂堂太虚观,号称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名门大牌,到了竟然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宿鸿涛,我若是你,早该自刎谢罪。”拓跋复放声大笑不止,过了片刻,他将目光投向边延,说道:“延儿,还不动手杀了宿鸿涛这老东西!”
拓跋复此言一出,惊得当场鸦雀无声。
大师兄怎么可能是拓跋复的人,不可能,这一定是拓跋复的挑唆之言。
柳夕笙和冉阳平等人目光纷纷投向边延,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们的心中波涛汹涌,震惊无比。他们想起初加入太虚观的那会儿,边延已经是石天磊的关门弟子,时常带着他们到处玩耍,搅得太虚观是鸡飞狗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边延开始承担起师门的一些任务,变得更加的忙碌。虽然与师弟师妹们玩耍的时间少了,也变得像师叔师伯一般严肃,但对师弟、师妹们照顾有加,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指导师弟师妹们的修行。在太虚弟子眼中眼中,边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兄长,对师门忠心耿耿。若说旁人背叛太虚观,他们尚且能信上几分,但若说边延背叛师门,他们是断然不信的。
可是拓跋复言之凿凿,不像是说假话,冉阳平和柳夕笙等一众太虚弟子,不知该信谁。
“拓跋复,你休要挑拨我们的同门之谊。大师兄是不可能背叛师门,与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为伍的。”柳夕笙连连摇头,见边延低头不语,心中更是慌乱,她冲着边延吼道:“大师兄,你说话啊!”
其实,柳夕笙虽然口说不信,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八九分相信。她们现在是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拓跋复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番话来挑弄是非,只是柳夕笙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她实在想不通,平日里素有君子之风,一心为师门振兴而不辞辛苦的大师兄,为何会背叛师门,投靠到拓跋复这等小人阵营之中。
她必须要亲耳听到边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延儿,事到如今,你也就不必隐瞒了。这些年,辛苦你了。”拓跋复说。
边延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爹,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收手吧。意宗也好,法宗也罢,都是太虚弟子,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拓跋复双目圆瞪,不快地说:“意宗和法宗只能存其一。延儿,你乃拓跋氏少主,岂能妇人之仁!赶紧给我动手杀了他们!”
边延跪在拓跋复面前,乞求道:“爹,他们可都是我的师弟、师妹啊,你让我如何狠下心对他们出手。爹,太虚观你已经到手,你就放过宿师叔和师弟师妹们吧,孩儿求你了!”
“混账!你敢不听为父的话?”拓跋复一脚将边延踹到在地,探手招来一柄法剑扔到边延身旁,沉声道:“你若还承认自己是拓跋氏的子孙,现在就捡起这把剑,去杀了宿鸿涛和这群法宗的废物。”
边延拾起法剑,有些茫然的看向周围那些太虚弟子,眼眶泛红,心如刀绞,他转身盯着拓跋复说:“爹,你何时顾及过孩儿的感受?为了在太虚观中安插眼线,你让孩儿忍受与娘亲分离之苦,衣不蔽体在太虚观山门前忍受饥寒之苦,那时候孩儿才四岁!这么多年过去,孩儿在这里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师尊和师叔们关怀备至,师弟师妹们相伴,孩儿从未感受过亲情是如此的温暖。”
“孩儿已经放下一切,只想安心的在昆仑山孝顺师尊亲长,与师弟师妹一起修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打破这份宁静!你放不下当年之事,一心想毁了太虚观,为什么非要找上孩儿!“
“你要昆仑山的阵法布置图,孩儿交给了你;你要孩儿在太虚观培植势力,暗自将魔宗妖徒带上昆仑山,控制师弟师妹,孩儿也照做了。甚至……甚至你让孩儿伤害朱师叔,孩儿也照做了。现在你得到了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逼孩儿做不愿做的事?”
“孩儿只想要一份宁静,为什么连孩儿最后一点期望都不原意给!孩儿对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报复太虚观的工具吗?你让孩儿成为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知道孩儿现在像什么吗?一条丧家之犬!”
边延越说情绪越激动,声色俱厉,泪水横流,令人动容。真应了那句,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一切真的是大师兄的错吗?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方面是培养他的师门,他又能如何抉择呢?其实大师兄才是最痛苦的,终日活在自责和悔恨中,内心备受煎熬,大师兄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一切都怪拓跋复这个卑鄙小人。
太虚弟子连连叹息,大师兄能在此刻站出来反对拓跋复,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太虚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