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每每思及昨夜梦境,总是不安,直到了夜半三更,都没有半分困意。”
谢长亭有几分好奇地看向他。
师兄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兄长的模样,独当一面,很少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师兄梦见什么了?”
月光冷冷地披在他肩头。赵识君叹了口气,他道:“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谢长亭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师兄,我是不会离开师门的。我答应了师父,我……”
赵识君听他慌慌地为自己开解,一时间觉得有几分好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长亭,”他又未接对方的话,“你入师门已七年有余。这七年来,称得上是道行有成。师父的确对你喜爱有加,料想你亦不会辜负他一片苦心。”
谢长亭默了默。
他犹豫地开口:“……师兄。”
“嗯?”
“你是在忧心明日的试炼么?”谢长亭认真道,“是师父说了,要你必须拿下榜首,否则便要罚你?”
赵识君哑然。
他有几分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好半天,才道:“你便不问问我梦见什么了么?”
谢长亭便顺着他的话问:“师兄梦到什么了?”
赵识君又笑。他背过身去,风过林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说来也没什么,就是梦见有朝一日,你忽然间便一走了之,连一封书信也未与我留下。我遍寻天下而不得,父亲见状,便告诉我说:‘长亭已与昨日飞升,羽化登仙。’”
谢长亭听完,停了片刻,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来:“当真?”
“自然。”
“可这不是好事么?”
“……”
赵识君忽然间觉得背后有些冷。
他将目光从林梢中收了回来,落在谢长亭脸上。少年的面庞还未完全长开,透着几分天真稚气:“我还当师兄是做了什么噩梦呢。”
赵识君也笑,笑得嘴角僵硬:“这还不算么?”
“怎么会呢?”谢长亭此刻正笑得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他望向天际圆月,眼神中透出难掩的向往来,轻声道:“若是真能飞升便好了。”
赵识君静了一静。
“长亭。”他道,“你为何总想着要飞升呢?”
谢长亭想也未想:“自然是为成大道,为护苍生。”
“——难道师兄你不想么?”
“……”赵识君将视线转向一旁,最后只是含混道,“这世间何人不想求长生大道?”
顿了顿,又说:“不过比起飞升,却还是总觉得自己留恋人间。这凡尘万千,总难割舍。”
谢长亭这次学会了:“那师兄在留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