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的庆功宴摆的声势浩大。半座楼的人都是为庆功宴而来。
喝着喝着,不止商户们,便是楼中的文人骚客,便服官员也都纷纷向刘氏兄妹敬酒,表达钦佩之意。除了原本就在楼中的,还不停有路过的行人登楼拜望的,杏花楼主人本就以能招待刘绰和刘谦为荣,生意又好了许多,直接全场酒水打折大酬宾。
若不是因为有宵禁,刘氏兄妹非得都被喝趴下才行。
刘谦和刘绰喜提新称呼,“两位少侠”和“两位小英雄”。
虽然,也有一些官员为了升迁攀附宦官,但总的来说,历朝历代的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之间都是水火不容的态势。如今宦官势大,心里憋着委屈的,不止普通百姓,还有士子文官们。
加上,刘家人对庆功宴的处置态度又是如此的不卑不亢,坦坦荡荡。既没有张狂招摇,也没有自命清高,更没有怕事到躲起来闭门不见。
就更让文官集团喜欢了。
虽然刘坤只是个正七品下的太子通事舍人,官职不高。但写信举荐刘珍和刘谦入国子监读书的高官名流却有不少。便是刘坤再去东宫当值的时候,身边人对待他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他又是恭敬又是羡慕。恭敬的是刘家人的正直勇敢,羡慕的自然是刘坤养了一双好儿女。
东宫右春坊是储君的官署,职比中书省,长官右庶子二员,次官中舍人二员,另有太子舍人四员、通事舍人八员、右谕德一员、右赞善大夫五员、录事一员、主事二员。后来,八个通事舍人更是隐隐以刘坤为首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经过时间的发酵,五坊使案成为大街小巷,茶楼饭馆的热议话题,经久不衰。
知道刘绰去东市时曾说过,要买奴婢,就有不少人送来品貌上佳的奴婢,都被刘坤婉拒。
唐代,赠送奴婢本是最普通不过的人际交往礼物。有聪明的豪绅,见刘绰一家宅子小,以为刘坤是怕人多了住不开才拒绝,便既送奴婢又送宅院。曹氏难免心动,可考虑到孩子们的婚事,还是忍住了没要。
而亲眼见证过当天庭审的人,更是成了香饽饽,逢人便能被拉着喝顿大酒,听他们将刘绰的辩才狂吹一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直到第二日清晨,洗漱过后,刘绰才读了李二的信。
她先拆的寄到长安的。
“绰绰,见字如晤。想必,展信时卿已在长安。每念及此,我便归心似箭,夜不能寐,恨不能插翅飞至卿身边。好在,年末,我会回到长安,处理家中在都城的一应交际应酬之事。待观卿及笄之礼后,再返彬州。如此,便有数月可与卿相伴,倾耳而听,畅叙过往。彭城一别,已有六载,不知卿如今是何模样,期之盼之。这些年,我一直勤于弓马,体貌康健,料卿见之,必定心生欢喜。”
刘绰满脸黑线。
臭不要脸!
这小子真直白,套马杆的事他根本就没忘啊!
自己却又忍不住红着脸想,勤加锻炼是好事,八块腹肌,还有胸肌和坚实的臂膀什么的,谁不喜欢。
寄到洛阳的信,内容也很简单。
“绰卿卿如晤,刺杀一事,我已知悉。知卿智擒刺客,毫发无伤,我心方定。婢女胡缨,可护卿周全,尽可差遣。卿且宽心,便是圣人不究,我亦不会善罢甘休。来日,定让浙西老贼付出代价。另附上,建中四年圣人出长安时,所有伴驾宦官名录。卿初到长安,千头万绪,若不慎遇之,务必多加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每读到一个卿字,刘绰心上都会泛过一阵轻微的电流,酥酥麻麻的。
其实,六年前在彭城时他就一直随着刘家人,‘绰绰’‘绰绰’的叫。定亲后,李二信中的措辞就开始这么卿卿我我的了。
刘绰看着那份名录,上面标注有那些宦官如今在宫里的差事与基本人际关系。五坊宫苑使袁田川的名字自然也在上头。
她不禁感叹,“古代通信还是不方便啊,现在收到是不是有点晚了?人都已经判了秋后问斩了。不过。若是早一点收到这封信,这位五坊使的案子,我是不是就不敢管了?都是天意!天意难测!”
为了让刘坤以后在东宫能多加小心,她捏着那份名单去了刘坤和曹氏房中请安。一进门却发现,刘谦早就到了。
她有些惊讶,“四兄,你起的这么早?”
宿醉的刘谦打着哈欠,“那是自然。如今,怎么说我也是略有侠名的人了,私德上更得注意些了。不过,也多亏了有宵禁,要不然,我肯定让他们灌得烂醉如泥,现在还睡得人事不知呢。”
刘绰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想不到这小子偶像包袱还挺重的。
“是得注意些,四兄如今可是长安名人。多少女娘心心念念盼望一见,说不得,能从这里头给我找到嫂嫂呢。”
刘谦也不扭捏,调侃道:“不过,你定了亲是不一样啊,敢拿我的婚事开玩笑了。怎么,这么早就定亲,是不是后悔了?我还有很多选择,而你,便是以后遇到更好的男子,也不能动心思喽!”
刘绰心道,心思自然可以动,只不过不能真的上去聊骚罢了。
“就让你嘴上得些便宜吧,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哪家小娘子特别些,可见眼光不是一般的高。不过四兄,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管是阿耶还是你,我都不希望你们搞什么三妻四妾哦。”
刘谦接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可不像鹏举,就认准了你。说到三妻四妾,便是为了你这个妹妹,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就你提的不许纳妾的要求,哪家子弟能受得了,可只要咱们家是这样的,别人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提到杜鹏举,刘绰一时失神,想起离开彭城前二人见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