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衣儿,这里船板上风大,定是吹凉了,我抱你进去吧,别在这里站着。”
他一心疼的时候,称呼自然变成了“乖衣儿”。
“好吧。”云墨衣勉强应道,总不敢太过执拗,以免引起他的怀疑,观察过环境以后,想要溜,还得一步一步来。
两人又回到了那间精致的小房间中,玉之影吩咐人下去准备吃食,稍后送到她的房间来。
“好些了么?”玉之影关切地问道。
“嗯,好些了。”云墨衣再一次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叹了一声,问道:“我手上的铃铛,是你取走的么?”
玉之影神色变了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寻常,淡然地答道:“是啊,我怎么能让你给别人通风报信呢?”说到她给人通风报信,他的语气平淡无奇,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自己是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该生气的时候不生气,该高兴的时候不高兴,似乎只有她哭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才有丝松动。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铃铛的作用?
“因为我也有两只啊,这种铃铛分为两只,里面分别有一公一母的虫子,经过特别的训练,无论在多远的地方,他们能互相感知对方的存在,我说得对吗?”玉之影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根红绳,红绳的一端,可不分别系着一只小巧的铃铛。
呃,云墨衣不禁愕然,原来自己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还有,我还知道,当时你是装睡,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会趁你反应之前,点了你的昏睡穴。”玉之影悠悠地,波澜无奇地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啥?”任是清冷镇定的云墨衣,也不由得愣了,一时没有理解过来他说的话,细细咀嚼了几遍,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看出来的?”当时自己装被催眠过去,可以说毫无破绽,云福和那个来接她的男人全然没有发现问题,他甫一接过手,就看出破绽来了?
“因为,摄魂大法的效果,是要视被摄魂之人的武功和意志而定,被摄魂的人的武功越低,意志力越薄弱,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保持的时辰也越久,所以,我从一开始,便知道对你不会有作用,而昏迷的你,不过是在伪装而已。”玉之影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慵懒地说道。
他此时说的话,无疑,每一句都对她是强烈的冲击。
云墨衣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活了两世,有什么是自己看不明白的?偏偏这个人,自己看不懂,摸不透:“你既然一开始便知道对我没用,为何还要派云福那么做?”难道他太清闲?
“因为我了解你这个女人啊。”玉之影从椅背上坐起来,身子前倾,俊脸凑到她的面前,淡然道。
“……”云墨衣无语,不知该作何回应,他这算什么回答。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盯上云福,势必就会知道我命令他要对你做的事,而你,正愁找不到我的下落,为了想要找到我的住处,定然会将计就计,装昏前来找我,而我,不过是以同样的办法,再次将计就计而已。”
云墨衣心中暗惊,他居然用的是计中计,谁也想不到,他利用云福的催眠其实是假象,而藏在这表象之下的,真正的计策则是利用她的自信,让她自己找上门去,成为瓮中之鳖。
而事实上,她的确那样做了,自己送上门去,还在暗中沾沾自喜自己窥见了云福的阴谋,却不知,一切皆在他的算计之中。
要做到这一点,前提得是对她非常的了解,否则,她若不上钩,怎样算计也是白搭。
他,真的如此了解她吗?
“你就不怕,我后面跟了大批的军队,到时候一找到你的落脚处,便将你团团包围,任你插翅也飞不出去?”
“你不会的,你怕我会沿途布线,若一旦发现风吹草动,我手下四处潜藏的人,便会在京城各处挑起民乱,到时候,朝廷四处安抚民心尚且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来管我,事实上,我也的确那样做了,就算你带了人马,我也能脱身。”
云墨衣半响无声,怎样也无法掩下心中的震惊与颤抖,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将时势看得那般精准,将她的脾性,洞察得那般透彻,又能准确无误地抓住机会。
自己要在他眼皮底下偷溜,无疑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这样狡猾如狐的男人,他若有野心,想要吞并天下,谁会是他的对手?不禁有些为楚亦寒担心起来。
“所以,女人,不要妄想逃离我。”他的俊脸离她更近了,差不多已经贴到她的脸上,望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气如兰香,萦绕在她的脸上。
他之所以告诉她这么多,只是要让她明白,他心疼归心疼她,可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她怎样狡猾,也别想逃出他的五指山。
“我……”云墨衣愣了只半秒,神色却忽然轻松了,红唇一掀,媚眼如丝地笑道:“你还真是个老狐狸呢,你这样聪明的男人,我喜欢。”
许多年来,她总是在高处默然地看着别人的一举一动,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敌人在暗处耍般般阴谋诡计,心情好了,时不时地做一些小破坏,坏心地看着他们跳来跳去,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消遣的习惯。
久而久之,便觉得无聊了,难免生出一种孤寂感来,那曲高和寡,孤掌难鸣的感觉,时不时地侵蚀着她的心,令她时常心感倦怠,百无聊赖。
这一刻,忽然心中便充满了斗志,人生得一知己容易,得一难分高下的对手,却不易,所以,叶孤城才死死地纠结着西门吹雪要决斗,与对手巅峰一战,是高手心中永远要追逐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