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硬。大师兄对吴一剑抱了个拳:“在下太乙派赤玉。阁下未免将人心想得太狭隘了些。”
吴一剑也抱拳:“在下一介散人甄溟颖。江湖本就是险恶之地。”
“这位甄兄弟,可否与我们一同到茶馆一叙?”赤玉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试探着吴一剑。吴一剑没有拒绝。
于是一行人和吴一剑在街边找了个茶馆坐下,要了两壶茶。赤玉举杯对吴一剑说:“江湖相逢,本应桃李春风一杯酒,但我们太乙一派讲究修武先修道,因而向来滴酒不沾。今日便以茶代酒,先敬过兄台了。”
吴一剑笑笑:“不碍事。”
太乙派的众人都围坐在赤玉的周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看来是相当信任自己的这位大师兄。年纪最小的赤羽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吴一剑。似乎他还是初次下山,进入江湖,对江湖人的见识不多,对吴一剑分外好奇。吴一剑对着他也笑了笑。
“兄台可曾加入过门派,兴许和我们太乙还有些渊源呢。”赤玉说。
“以前确实加入过门派,”吴一剑抿了抿茶。茶是苏州产的小绿叶,清香扑鼻,入口甘纯,“但奈何自己实在太不入流,被赶了出来。现在不过是个四处漂泊的散人罢了。”
“不入流?兄台真是太过小看自己了。从刚刚那份高见来看,兄台的见识就远非常人能比啊。”
“不过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得到的一些体悟而已,不值一提。”
“兄台行走江湖可有什么名号?”
“以前倒有个名号,是别人取的,叫什么‘木鱼眼’,是说我的眼睛总是太过死气了。”吴一剑哈哈大笑,赤玉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兄台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赤玉给吴一剑倒茶,“还没问兄台到底之前是在哪个门派呢。”
吴一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赤玉兄问这么仔细干什么?莫不是接下来还要问我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
赤玉连连摆手:“兄台误会了。我太乙派在江湖上结交广泛,在下只是好奇兄台之前所在门派是否与我太乙有交而已。”
“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门派而已。名字不提也罢。”
“莫不是。。。嵩山?”
正低头喝茶的吴一剑抬头,正对上赤玉的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神又和善,任何人看了都会心情很好。吴一剑又笑了:“当然不是。嵩山这样天下闻名的名门怎么会愿意要我这样的散人呢,赤玉兄真会开玩笑。”
赤玉也笑了:“看兄台的英姿,未必没有可能啊!”
一壶茶不知不觉间就喝尽了。赤玉又问道:“兄台可是沧州本地人?”
“不是。过去倒是在沧州待过一段时间。但时过境迁,如今我也只是在这里暂时落脚而已。”
两人又扯了些别的话题,相谈甚欢。太乙派其他人插不上嘴,就只是默默地喝茶。又过了好一会儿,吴一剑才和赤玉作别,转身消失在了大街的人流之中。
赤玉微笑着看着吴一剑离开。直到吴一剑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人潮之中,他嘴边的笑意才渐渐地收敛,变成一道没有弧度的线,他眼里原本满溢的笑意与善意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甄溟颖。真名隐。”他喃喃道,“好一个真名隐。”
他挥了挥手,于是太乙众人这才把自己桌下握住剑柄的手放了上来。背上的刀不仅是他们的武器,也是用来迷惑敌人的工具,让人误以为只要他们没有伸手去拿背后的刀时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真正的杀招在藏在大袍下腰间贴身的怀剑。刚刚喝茶时所有的太乙门徒都一只手举着清茶慢慢品味,另一只手在桌下紧紧地握住怀剑,只等赤玉一个手势就展露出森然杀机,把最可怖的杀招往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倾泻。
赤玉慢悠悠地举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