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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第1页)

他被打了(二更)腹中的疼痛与安神散的药效混杂在一起,沈如霜撑着椅子也无法直起身,虚脱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上下眼皮千金重般无法撑开,终究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失去了意识。萧凌安彻底乱了阵脚,慌乱地将沈如霜从地上横抱而起,紧紧搂在怀中一声声呼唤着,可再也听不到她的回应,双眸的断纹中染上猩红之色,立即让人快马加鞭回了皇宫,传令让李太医连夜来诊治。养心殿顿时炸开了锅般忙乱,幸好李太医把脉后说沈如霜一切安好,开了些温和滋补的药方就亲自去盯着煎药,宫女也熟练麻利地帮沈如霜更衣擦脸,没过多久就收拾好了一切,养心殿终于恢复了平静。在沈如霜刚准备将安神散掺和进酒水中时,萧凌安就已经发现和制止了,所以杯中的用量并不是很大,沈如霜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费力地睁开双眸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养心殿。偌大的寝殿内只有萧凌安和沈如霜两个人,一盏晦暗的烛火堪堪照亮榻前的一小块地方,愈发显得空荡又寂静,仿佛呼吸之声都能够听到回声,沈如霜的任何一点动静都传入阖上双眸的萧凌安耳中,让他蓦然间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二人的眸光皆是幽深疲惫,分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彼此心意,如同隔着一道鸿沟般遥远陌生,沈如霜茫然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惊异,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就呼吸短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在繁仙楼的时候萧凌安是怀疑她下毒,她才不得不喝下酒水自证清白所以他现在相信了吗?还有在那儿支撑不住之时,腹中那阵似曾相识的疼痛又是什么缘故?二人都没有开口,沈如霜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细细打量着萧凌安复杂的神色,确认没有愠怒和恨意之外才稍稍放下心来,心想着他应当是不会怀疑自己下毒了,摆脱嫌疑平安熬过去也是件好事。就在这时,萧凌安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纠结万分地望着沈如霜许久,薄唇张合着似是要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咽了下去,终于在沈如霜也看不下去的时候下定决心,掌心覆盖住她的纤弱的双手,眼眶湿润地温声道:“霜儿我们的孩子没事。”沈如霜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刚刚清醒的思绪一时转不过来,他们的孩子不就是阿淮吗?他一直在宫中待着能有什么事儿她迷茫地望着萧凌安,似乎在等着他给一个解释,却只见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小腹。沈如霜清丽的面容一僵,刹那间脸色苍白如纸,杏仁般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震惊之外只剩下空洞和虚无,唇瓣干裂开一道道血口子,腥甜的滋味滑入喉中许久都无法散去,受到极大的打击般浑身都颤抖得无法抑制,快速地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抱着头弯下腰去,热泪从眼眶滑落,不可置信道:“孩子怎么会有孩子!不可能,这不可能”刚才在繁仙楼的时候,她就感受到小腹的疼痛,也隐约想到和当初怀上阿淮时一样的感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真的再有一个孩子!她的月信一向不准,生完阿淮喝了各种各样的药之后就更加不准了,相差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甚至在折柳镇时也有过隔了一个月才来的状况,所以最近几个月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还觉得身子好多了,不会再像之前喝了避子汤那样手脚冰凉思及此,沈如霜猛然间抬起头,凌厉激愤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解,直直地刺向萧凌安,仿佛要硬生生将他的那颗心看透才好。对啊,她明明喝了避子汤,为什么还会有身孕?“陛下,那避子汤”沈如霜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浓密纤长的眼睫上挂满泪珠,随着躯体的颤动簌簌滴落在被褥上,濡湿了一大片,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一个荒谬可笑的念头。她在等着萧凌安的回答,他要萧凌安亲口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萧凌安始终一言不发,指节一直抵着额角,剑眉紧紧拧在一起没有舒展开任何一刻,猩红的双目中亦是可见闪烁的晶莹,复杂的眸光中像是懊悔又像是愧疚,还带着深沉到让人看不明白的迷雾,摸索着拉住沈如霜的手腕,艰难道:“霜儿,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摇头,生怕失去沈如霜一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但是又恐弄疼了她,心疼地再次松开了些,拉扯着不愿意放手,仿佛只有这样才难感受到沈如霜还在他的身边,哽咽道:“但是太医说你的身子,已经是不能再喝避子汤这种东西了,朕实在不忍心”听到这儿,沈如霜才终于明白过来了,面容上绽开一丝凄苦嘲讽的笑意,望向萧凌安的眸光变得怨恨又厌弃,恨不得现在手中执着一把剑,将他送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与那些地狱恶鬼为伍。她干涩苍白的笑声在空旷的养心殿内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心上,泪水随着笑意越流越多,浸湿了脸颊上的碎发。她就说呢,萧凌安怎么会这么好,怎么会这么爽快答应给她避子汤,他是那样一个偏执又疯狂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有一天会顺着她的心意,与她好好地将日子熬下去呢?起初那些药喝了确实会手脚冰凉,想来是真正的避子汤,后来她就发现避子汤的味道变了,变得甘甜可口,萧凌安同她说这是加了蜜糖,她也不知道这些药材具体是什么,并未多想就相信了。原来萧凌安从那个时候开始就骗她,所有的避子汤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有多久了?”沈如霜问道,声音虚弱缥缈得几乎听不见。“快两个月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萧凌安困难地将这句话从喉咙间挤出来。闻言,沈如霜再也没有问什么,如同断了线的牵线木偶般颓然坐着,眸光涣散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事物,歪着头似乎在脑海中思忖着什么,只会偶尔森冷地笑一声。难怪从那时候开始,萧凌安会出尔反尔不让她出宫,会连一点麝香都不愿意给她,态度还是十分强硬并非是他和从前一样想要禁锢她的一切,而是他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却一直瞒着她。现在想来,当初给她诊脉的李太医应当也是和萧凌安串通好的,二人每天都在她眼前上演着一出好戏,让她觉得自己身子和从前一样,如此就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宫里。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无知地被蒙在鼓里,萧凌安就是想要一直拖下去,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要孩子,他就怕这个孩子会让她再次逃离,甚至她会作出丧失理智的事情主动伤害孩子。今天倒是巧妙,她逃不掉了,孩子也保住了。真不愧是曾经的萧凌安,算盘永远打得那么好。“霜儿,朕不会害你,朕是想”萧凌安不忍心再看着沈如霜这样消沉和失落,试探着张口想要解释。但是这话沈如霜听了只觉得更可笑,萧凌安一直都说心里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无论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还是其他的事情,现在连瞒着她换了避子汤都能说出这种借口。“啪!”还未等萧凌安说完,沈如霜就忍无可忍地直起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巴掌甩在萧凌安的脸上,几乎将现在所有的力道都汇聚在了一起,扇得毫不含糊,连一点畏惧和忌惮也没有,仿佛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九五之尊,只是一个无耻卑劣的渣滓。萧凌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思议地捂住了被沈如霜打过的半边脸,修长的手指赶忙遮盖住涨红的脸庞,透过稍稍松开的指缝都能看到清晰分明的五指印,红得快要渗出血珠,在烛火下愈发妖冶阴沉。“霜儿,若是这样能解气,朕不怪你”萧凌安垂眸道。其实今日的场景他也曾经想到过,他知道霜儿一定会很生气,气他再次欺骗了她,让她做了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做好了被沈如霜发泄的准备。甚至他还想到了更多不同的法子,若是霜儿想要再次用簪子扎入心口,想要他让他去冰天雪地跪下,哪怕是想要他的性命都可以。只要霜儿能够留下来,只要孩子和霜儿都相安无事,他都心甘情愿。“霜儿,朕知道错了,你不要走”萧凌安不顾一切地拥抱着沈如霜,声音低哑道: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作者有话说:二更来啦!猜对的宝子已经发红包啦~下一轮咱们来猜一猜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得住吧,还是猜对的发红包,不过要过几天揭晓哦~她不妥协(一更)听了这话,沈如霜几乎想要发笑,这是萧凌安第二回同她说想要重新开始了。还记得萧凌安第一次与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刚从折柳镇被他强行带回来,那一夜萧凌安来到了她的寝阁,难得地放下身段求着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只不过那个时候萧凌安是为了她,现在应当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吧?不过看着萧凌安目光灼灼的模样,似乎并未因为她方才气急之下扇了他一巴掌而愠怒,反而是敛着眉眼等着她的回答,仿佛很是在意她的每一丝神色变化,隐约有着讨好的意味。沈如霜笑得更是讽刺和不屑,也根本不想费心神去探究萧凌安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当时就说过不可能重新开始,彼此都已经完全变了,曾经的那些欢笑和痛苦都被时光埋没,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好好活下去。但是萧凌安不懂,他永远也不会懂。方才他说的重新开始,无非是想要哄她为了孩子乖乖待在深宫之中,与他下半辈子都将帝后琴瑟和鸣的好戏演下去,让孩子从出生开始就知道他的父皇很喜欢母后,母后也与父皇没有芥蒂,如此一来,孩子就会自然而然地与他亲近。毕竟阿淮已经有些懂事了,又小小年纪就机灵得很,能够分得清眼前之人到底做过些什么,就算萧凌安再努力也无法与阿淮有深厚的父子情谊,二人至多是表面上像父子般和善罢了。所以,萧凌安干脆就想着重新开始,再拥有一个亲近父皇的孩子才最为便利。真是一举两得。“陛下不必再演下去了,你若真的想要重新开始,我就不会再怀上这个孩子,不是吗?”沈如霜斜睨着萧凌安,凌厉的目光带着怨恨和责备,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听得萧凌安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陛下分明知道我想要的重新开始是什么,那是能够离开皇宫好好生活,是能够自由自在地去做所有事情,是不再让阿淮牵扯进皇宫复杂的漩涡之中。可是陛下,就算你不肯放手,你却连我的心意都从未好好听过,我说过我不想要孩子的”萧凌安哑口无言地低下头,静静听沈如霜说着,半晌都想不出辩驳的话来。这些他心里都清楚,但是他要怎样才能放手呢?找回霜儿正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她,若是真的能够坦然从容地放手,这还谈得上心里有她吗?至于霜儿的身孕他的本意只是不想让避子汤再次伤身,并非完全只是为了子嗣,就算霜儿再也没有身孕,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霜儿都不喜欢,但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只能默默接受着,无论霜儿想要做些什么都可以,唯一求得是能够保住腹中的孩子和留下霜儿。“陛下若是想要孩子,自然有大把大把的妙龄女子愿意献身,为何陛下非要不肯放过我呢?”沈如霜悲愤地从心底里喊出这句话,泪水簌簌地滴落在手心里,烦躁地揉捏着被褥丢向萧凌安,却用尽力气也没能真正伤到他,冷笑道:“所以啊,萧凌安,我会一直恨你”闻言,萧凌安浑身都一阵发凉,愣怔着不敢对上沈如霜满是恨意和厌弃的双眸,身形微颤地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刚伸出手却不敢轻易触碰,仿佛眼前的沈如霜是一块布满裂痕的琉璃碎片,稍一触碰都会粉身碎骨不堪设想。他伸出去的手缓缓朝下移动着,最终犹犹豫豫地落在了沈如霜挣扎时露在被褥之外的小腹上,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上去,将温暖一点一滴传到了沈如霜和腹中的孩子身上,眸光恳切地望着她道:“霜儿,你恨朕也罢,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难道不喜欢他吗?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他还在你的肚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是为了孩子,朕求你好好保重自身,好不好?”话音刚落,沈如霜微微瞪大了双眸凝视着萧凌安,将他说的话在脑海中又飞速过了一遍,如同听到了笑话般否决地摇了摇头。喜欢吗?她现在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是她始终认为没有人会喜欢禁锢和束缚自己一生之人的孩子,哪怕这也是她的骨肉。更何况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到底是如何得来的不言而明。阿淮与这个孩子不同,那时她尚且对萧凌安有着残存的期待和爱意,甚至那一夜萧凌安没有给她避子汤的时候还暗暗欣喜,想着终于可以与心爱的夫君生儿育女了,所以就算后来看清了萧凌安的真面目,她也能感受到阿淮与她母子连心,拼了命也要把他生下来,也算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可是现在当她屏住呼吸感受着腹中孩子的生命时,她并未有曾经的欢喜和欣慰,有的只是无尽的窒息和痛苦,甚至极端地想着若是这个孩子能够自己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陛下,这些话不必说了,我不想听。”沈如霜厌烦地朝着萧凌安摇头,纵使知道向来孤傲的萧凌安如今在低头求她,也不想再去多看一眼。她转身掀开了被褥,用尽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地从床榻上起身,随手披上衣衫就快步朝着殿外奔去,寒风灌入袖口,刺激得小腹和心口都疼得刺骨,但沈如霜还是没有任何停顿,满心满眼都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萧凌安的身边。“霜儿,你要去哪里?外面很黑很冷”萧凌安慌忙地上前拽着沈如霜,但是见她挣扎时怕伤及腹中胎儿,只能小心翼翼地放开,生怕一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声音在晦暗的出光下焦急又绝望。“陛下的防备如此森严,我能去哪里呢?”沈如霜回眸凄迷一笑,纤弱窈窕的身影在黑夜中摇晃着,衣衫被寒风吹得翩飞,仿佛残翅的蝴蝶在扑棱着想要飞走,哽咽道:“阿淮还在凤仪宫等我,这会儿见不到我该着急了。”说罢,沈如霜再也没有回头看萧凌安,拢紧了披风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在惨淡的月色下只留下一道虚无的影。此时,凤仪宫的几人已经知道了沈如霜的事情,玉竹是先前就知道沈如霜的一切谋划,听闻此事后万分着急,担忧着沈如霜的安危,只有并不知情的姚念雪以为皇后娘娘又有身孕是一件喜事,想着如何为沈如霜庆祝。不过在玉竹好心的提醒之下,终于知晓了沈如霜和萧凌安之间的内情,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为沈如霜捏一把汗。马车停在了凤仪宫门口,玉竹刚扶着沈如霜的手就被吓了一跳,她浑身上下寒凉得如同屋檐下的冰凌,平日里恬淡秀丽的面容也似是冻住了一般麻木,冷得甚至没有任何神色,眼底是一片黯淡。玉竹和姚念雪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说着些俏皮话想要宽慰沈如霜,可她一直都勉强地牵起嘴角回应,直到看见阿淮的时候才真心实意地舒缓了些许,愣愣地在远处看着,许久都没有靠近。现在已经是夜半时分,阿淮在平日里应当已经睡熟了,但是今日为了等她,这孩子硬是撑着不肯睡觉,肉乎乎的小手托着摇摇欲坠的小脑袋,独自趴在小桌上打哈欠,数着窗外的星星发呆。并非她不想亲近阿淮,而是一想到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真心实意爱着她的孩子,差一点就被她彻底抛弃了,心底是说不出来的无奈和愧疚。“阿娘?阿娘!”阿淮再次小鸡啄米地点了一次头,恍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如霜好端端地站在眼前,立刻迈开小胳膊小腿就冲了过去,就算因为许久未动已经酸麻,险些跌倒在地也没有在乎,笑嘻嘻地赖在了沈如霜的身上,蹭来蹭去道:“呜呜呜阿娘终于回来了,阿淮以为阿娘不要我了”沈如霜一听这话更是心疼,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将阿淮紧紧搂在怀中,蹲下身子抚摸着他柔软的发顶,温柔道:“怎么会呢?阿娘会永远永远在阿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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