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狼人跌倒在地上,凄惨无比,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伽璨真的面色阴沉,冷冷瞧着,这头狼人是从斯拉夫那边来的,桀骜不驯,自认为手段高强,听到徐达大军逼近了大都,带着几个崽子就去偷袭,伽璨真事先竟是一点都不知道,折损了三头狼人不说,还给他带来一个闹心的消息,林麒,当年那个堵在龙虎山上三年,令自己寸步得下山的小子,竟然就在徐达军中。
林麒这个名字,伽璨真听到牙根就痒痒,若不是这小子,他也不会在顺帝面前失宠这么多年,若不是这个小子,他也不会成为笑柄,若是没有林麒,想必他还能招揽一些中原的江湖人物,但自打从龙虎山下来,他伽璨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谁见了他,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脸露讥讽,绕着他走,仿佛躲避瘟疫,让他如何不恨?
更恨的是这些个异域来的狼人,吸血鬼,各个倨傲无比,不听招呼,不少想要在自己面前显露几手本事,偷着去徐达军营捣乱,可不就引来了林麒这个小子,他本是想将这些从世界各地招来的怪物用为奇兵,如今惹得徐达防备,还如何称得上是奇兵?
但又能如何?至此用人之际,哄着还来不及,难道要惩罚吗?惹怒了其他的怪物怎么办?伽璨真很头疼,更头疼的是,顺帝如此的窝囊,得知了徐达大军北伐,到了通州,已然慌了心神,要带着金银珠宝老婆孩子逃跑,他个皇帝都走了。伽璨真该如何是好?是带着这些怪物跟着他逃走?还是独自守卫大都?
伽璨真不由得心生苍凉,早知如此,何必费这么大的心力,累死累活的操劳,最后却是个没有下场。伽璨真也算是看出来了,顺帝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别说是他,就算佛祖临世,大元朝的江山也保不住了。
心中凄凉的伽璨真,面色上还不能显露出来。强装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瞧着那半死不活的狼人,看着他脸上的四个大字,忽地叹息一声,道:“你下去歇息吧,我会派太医治好你身上的伤。”
阿班扫马翻译了伽璨真的话。狼人被虎相扶着出去,狼人出去,伽璨真盘膝打坐,脸色却是忽地变得苍白起来,像是瞬间就变老了几岁,阿班扫马见他神情不对,问道:“我敬爱的国师。是什么事情使你如此忧愁?”
伽璨真苦笑道:“你知道林麒这个人吗?”
阿班扫马一愣,不由得摇摇头,伽璨真沉声道:“用你们的叫法,他是驱魔的法师,贫僧当年就曾栽在过他的手中,他是一个狡猾的人,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而我们找来的吸血鬼,狼人。已经惊动了他,他如今就在徐达大军之中,原本我希望让这些怪物组成一支奇军,鼓起全部之力,一举击杀了徐达。必然能阻挡一下明军北伐的进程,如今却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阿班扫马本来也是信心满满的要建立一个包容兼蓄的新景教,让主的福音传播到东方来,但这几年风云变幻,眼见大元朝日落西山,一天不如一天,也知道当初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可是一波波的狼人,吸血鬼到大都的已有七千多个,他也没了办法,难道让它们再翻山越岭的回去?真若如此,这些狼人吸血鬼大怒之下,必然会先杀了他。
阿班扫马也是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异想天开,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由得也是唉声叹气,伽璨真瞧了瞧他,苦笑摇头,阿班扫马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既然大势已经不可逆转,不如就顺应潮流,我们也不真与大明的将士拼死拼活,只要展现了实力,到时候去跟徐达谈判,让大明的皇帝划给我们一块地方,成立我们的公国,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伽璨真双目一亮,急忙问道:“可否详细说说。”
阿班扫马琢磨了一下,小声道:“大元朝已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陪葬?依我看,只要掌握了狼人,吸血鬼,女巫,就拥有一支恐怖的力量,我们所求的并不多,既然大元朝的皇帝给不了,就向大明朝的皇帝索求。”
伽璨真沉默不语,如今他面前有三条路,一是忠于大元朝,为大元朝陪葬,死得不其所,顺帝也不会记得他,二是,退回西域,但在中原待了这么就,如此的花花世界,远远不是西域诸国能比得了的,很是舍不得,第三,就如阿班扫马所说,掌控住这么一支力量,凭借着这支力量跟大明朝的皇帝提出要求,或许他还是一国的国师。
试想,那个皇帝不喜欢美女,不喜欢那欲仙欲死的感觉?他伽璨真的演揲儿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秘术,既然元朝的皇帝喜欢,难道明朝的皇帝就是圣人,不喜欢?
越琢磨越有道理,可若想得到别人的重视,还得是自己先争气,若是主动投靠上去,大明朝的皇帝未必重视,只有手中有了力量,才有提出要求的资格,何况这些天南地北来的怪物们也要有个安置。
用中原的话讲,他伽璨真要被明朝招安,而不是投降,到时候面见明朝皇帝,献上演揲儿法……伽璨真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喜上眉梢,但眼下还有些事要做,其一,既然顺帝要逃,那就让他逃好了,顺帝一逃,必然是人心慌乱,大都无人看守,若是他自告奋勇,顺帝定然会将防守大都的军权交给他,有了大都这个筹码,分量更重,同时他还要将这些赶到的,或是即将赶到的异域怪物们整合一下,若还是如此乱糟糟的不听号令,也起不到作用。
如此一来可就需要时间,但是林麒会给他时间吗?
伽璨真沉思许久,觉得还是应该先将防御大都之权握在手中,其余以后再说,振奋了一下精神,沉声对阿班扫马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我都已无路可退,就照你说的办,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住那些吸血鬼狼人,再也不能让他们惹是生非,以前对它们太过纵容,如今为了大事,必然要使出些手段,让我的几个徒儿随你一道去约束住,若是有不听话的,不介意杀掉两个以示惩戒!”
阿班扫马闻言,道:“好,我去安抚他们,其他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伽璨真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带着几个徒弟出了大兴国寺,直奔皇宫,往日里繁华的大都,如今满城的愁云惨雾,蒙古人俱都面色麻木,忙着收拾包裹,驾车赶马,汉人百姓却是有不少脸上露出期盼神色。
好好的一个帝都,不过是十几年的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想当年他伽璨真刚到大都之时,那是何等的繁华,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是一副末日景象,大元朝就要天崩地裂了,他这个大元朝的国师,就要沦落成亡国之人,岂不令人感叹?
伽璨真本以为大都城内已然够乱,却没想到皇宫之内更是乱成了一团,但见无数的马车上驼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宫女胡乱奔跑,太监大呼小叫,侍卫高举刀枪呼喝着民夫,一切都是乱糟糟的,那里还有半点皇家的威严。
伽璨真很庆幸早到了一步,此时的顺帝早就惊慌失措,急着逃跑,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固守大都,眼见伽璨真来了,唉声叹气的让伽璨真跟着他一起走,走?能去哪里,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的亡命天涯?最后被明军追上,像狗一样的杀掉?
若是以前,伽璨真说不定就跟着顺帝走了,但这时有了别的算计,哪里肯走,忙对顺帝说自己愿意留下来替陛下守卫京都,以待陛下召集天下兵马,重头再来,他伽璨真为报皇恩,定然舍生忘死,替皇帝陛下守住大都这份基业。
顺帝很是欣慰,也很感动,好言宽慰了一番,也不再劝,伽璨真说什么答应什么,给了伽璨真虎符,以调动城中百姓将士守城,伽璨真要的就是这个,接过虎符,假惺惺跟顺帝痛哭了一场,转身离开。
是夜,顺帝出逃,带蒙古本部有“六万户”,瓦剌有“四万户”,合计十万户。金银财宝无数,率“三宫后妃、皇太子、皇太子妃”,还有“左丞相失列门、平章政事臧家奴、右丞定位、参知政事哈海、翰林学士丞旨李家百奴、知枢密院事哈剌章、知枢密院事王宏伯”等百余人,狼狈而逃。
元顺帝走得太过匆忙,竟然连太庙神主也忘记了带走。至此大都已赤裸裸的等待着明军的到来,伽璨真却是振奋精神,整顿留守兵马,派出虎相给林麒送去了一封信,只有短短的十二个字:下月十五,月圆之夜,与君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