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空气清寒,天空如镜,无际的淡蓝与碧海交映。目及之处,雾霭沉沉,依稀可见富饶的岛屿,远山渐绿,明艳青葱。
[若人这一生如此,慢数岁月,细品光阴,当是这人间值得,不枉来这一遭。]倾妤大病初愈,身披雪色披风,独自一人站在船头之处,海风夹着一丝微凉,拂过她墨色青丝,她面带笑意,似是已浅醉在一片皓镧之中。
[顾姑娘。您怎在此处吹风?海上风凉,当心过了寒气。]舞姬颖儿从船舱内走了出来,望见不远处看海景的绝色少女,不由出声关心道。
[颖儿。]少女回眸,天空的那抹幽蓝似是映在她的瞳孔里,泛着斑斓:[颖儿,你在浮屠可有家人?]
颖儿似是被倾妤问的一愣,几许过后,深棕色的眼眸悲戚又暗淡,才缓缓回答道:[姑娘,颖儿并无亲人在世了。是苏姑娘收留了我。]
[抱歉。]倾妤回身,将颖儿拉到身侧:[我这半生也算如履薄冰,但我总想不惊岁月,不畏涌动,只静守日月,便定时光知味,岁月含香。]
绝代风华的少女垂眸浅笑,粉面桃花,身后海天一线,分不清谁与陪衬。
未待颖儿回答,伏殊不知从何处走来,肩头似还带着冰凉的晨雾,剑眉星目,身姿绝绝。
只见他低声一笑,伸出大手拽住了倾妤的手腕,霸道的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倾妤姑娘倒是雅兴,一大早上对着大海做什么人生感慨呢?]
倾妤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挣脱开:[浮屠宴主,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伏殊也不恼,眉毛一挑,再次揽住她的肩膀:[某不过粗人一个。不懂得那些礼义廉耻。我只知道我是这片海域的主人,我的喜欢就是规矩!]
眼看倾妤又要被他气的口不择言,他抢着开口接着道:[你所望之处,便是我的岛屿。你身子还孱弱,解锁不急,可到我的岛屿好好享受几天,再来解锁不迟。]
[伏殊。]倾妤喊了一声,又看向了颖儿,伏殊知晓她言外之意,遣了颖儿下去。
[伏殊。不知我可否询问,这锁,锁的是何物?]
伏殊松开倾妤,脸色怔了怔:[其实我也并不知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这锁其实是一个铁质的密匣。]
[这匣子对你很重要吗?]
[这是我母亲离世前所有之物。]向来凶狠精算的面庞柔和了下来,冰冷邪肆的瞳孔也带了一丝流年温婉。
倾妤似是第一次见到伏殊如此状态,这才惊觉,伏殊不管是有多疯,多残忍,他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并非地狱来的恶鬼,他也会如常人一般鲜活,也有往事可追,亦有埋藏在心底那残留余温的暖意。
[伏殊。。。看你如此,想必你有个极好的母亲。她虽化作漫天繁星,但我相信,她一定也希望你可以平安喜乐,余生顺遂。]她身材娇小,堪堪才到他的肩头。她踮起脚尖,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想要已予安慰。
伏殊侧头躲开她作乱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再看时神色已经如常:[你当真胆大,也不怕我在此处杀了你。你好像忘记了我是谁。我当初。。]
[你是伏殊。]还未等伏殊说完,便被身侧的少女轻声打断。
他似是未听清,低下头望着少女,眸有异色:[什么?]
少女抬头,那盛满白云苍穹的美目深深映在他的眸底,少女樱唇微启,柔声细语似与波涛的海浪融在了一起,卷着朝阳明暖的温柔,散在了风里。
她说,你是伏殊啊。世人是世人,你是你。世人非你,我亦非你。伏殊也不过芸芸众生,亦是人人尔。
似是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散去他肩头的寒霜。他瞳孔微缩,看她,好似夕阳照水,又似满城繁华。
他想,内心深层薄如蝉翼的纸,终是落笔生花,倦拥春色,笔墨成诗。
再也控制不了那贪恋温暖铺天盖地而来的欲。
他想要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自己。一世一生,仅此一人。
[我们快要到了吧?]倾妤转过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轻声问道。
[嗯。]他声音有些嘶哑,目光流转,似是在压抑什么:[回去吧。莫要染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