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呢?”
六皇子在他五毒俱全的“小菜园”里锄完地,回到寝殿时,那里已只剩下姜也惆怅的身影。
“回去了。”姜也身形未动,怅然道。
“哦。”六皇子平淡地点点头,没有多少意外。
以皇兄的性子,早该在刚刚苏醒时就回太子府去了,能留在这儿照顾半天小皇嫂,已是反常中的反常。
这会儿离开,说明皇兄的脑子还没糊涂个彻底,父皇那边,他也好交差了。
“凌然。”六皇子取出写好多时的信札,夹在两指间高高扬起,“去把信送到宫里吧。事情已然办妥,让父皇别再惦记我这条一息奄奄的破命了。”
凌然从暗处现身,接过信札,旋即飞远不见。
六皇子暗自叹息。
从发现皇兄醒来,到信札真正送出的这段时间,就算是他们生长在皇城中十几年的昏暗时光里,极不多得的一线微光吧。
而今,一切都要回归正轨。
但无论如何,摆脱了季寰这个大麻烦,六皇子轻松下来。
转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撩起衣摆急急忙忙跑出门去,像只火烧屁股的猴儿。
姜也侧身去看,只来及捕捉到一抹雪白的残影……
季家的男人,还真是各有各的怪诞不经。
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六皇子再度火烧屁股地跑了回来,眸光大亮,满脸激动之色。
姜也收起脸上的一言难尽,笑呵呵问:“六皇子来来去去,不知在忙哪些事情?”
“小皇嫂还在厢房里。”六皇子兴奋道。
“既然主殿已被空了出来,就该即刻让小皇嫂住进去。厢房的床窄小逼仄,小皇嫂继续住着,可不是委屈了她。”
“那……”姜也闻言追问,“殿下您打算宿在何处?”
太子昏睡不醒的时间里,六皇子可是不止一次抱怨过季寰占据了他的床,还嫌弃季寰“臭烘烘”的,夜间都特意跑到别处去睡。
眼下寝殿空置,六皇子不想着搬回去,却要把房间让给小姐吗?
总觉得有些奇怪。
姜也年纪大,也见识过许多人和事。
但面对六皇子这类人时,他也时常会感到脑子不够用,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我当然也搬回去住。”六皇子道,“我说过,寝殿里的那张床宽敞舒适,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所以晚上我正好抱着小皇嫂睡,至于厢房,就还让给老先生您。”
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他神情却万分坦然。
仿佛与顾银韵——这位他名义上的小皇嫂——同床共枕,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姜也瞠目结舌:“我……我看还是、咳不必了。”
他磕巴一句,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公子不日回京,到时自会将小姐带回翊府,就不麻烦六殿下照拂了。”
“不日是不日,今日是今日。”六皇子辩道,“能抱几晚是几晚,我不会嫌少的。”
姜也听的眼皮直跳。
这可不是嫌不嫌少的问题,这是根本就不能给他抱。
若让太子殿下听闻他前脚刚走,后脚翊府就放任顾银韵被六皇子缠上,还闹到抵足而眠的地步——
怕是翊府不倒,也要被太子殿下给强拆喽。
话说回来,小姐同太子殿下这一对……从全然陌生的两人到眼下隐隐生出些日久生情的苗头来,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六皇子莫要任性。”看回眼前,姜也劝道,“我家小姐是您的兄嫂,不可逾越礼法才是。”
六皇子眨眨眼睛,断然拒绝:“不,我偏要任性。”
他装也不装了,唤来府中侍卫,让他们把顾银韵连人带床都抬到他的寝殿里去。
婉秋极力去拦,却被侍卫蛮狠地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