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
“对啊。对啊。”
“玛格丽特王后?”
“玛格丽特王后;证据就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神父,曾经拿过两个埃居,到这教堂去做了两次弥撒;我还根据经文讲了一次很精采的道;‘天主区分了好种和稗子’。《福音书》里说‘天主将区分’;不过我想,《福音书》是很久很久以前写的,所以嘛,我想事情是已经做了。”
“国王知道您讲道的事吗?”希科问。
“他也在听。”
“没发火。”
“正相反,他大鼓其掌。”
“我真让您给弄迷糊了,”希科说。
“应补充一句,”军官说,“讲道或者弥撒都是赶忙着结束的;在城堡里有佳肴美酒,何况还有林荫小径,我想在法国哪儿都找不到像奈拉克的小径上那么多的小胡子男士在散步。”
希科听到这么多消息,足够他酝酿一个计划了。
他知道玛格丽特的为人,在巴黎他曾经见过她接受廷臣们的晋见,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说她对这些风流韵事知之不详,那也是因为她有着什么理由要给自己眼睛上蒙上一块黑布。
“该死!”他说,“这下子,那些柏树小径和三千步长的浓荫肯定要十分讨厌地在我脑子里转悠个没完了。从巴黎来的我,要到奈拉克把实话告诉这样一些人,他们有一些三千步长的林荫小路,有叫做妻子的瞅不见自己丈夫挽着情妇在里面散步的浓荫!见鬼!他们会把我撕得粉碎,作为对我搅了他们迷人的散步的教训。幸亏我知道国王很旷达,我就指望一点喽。再说,我是使节神圣不可侵犯。走吧!”
希科继续赶路。
他在傍晚前到达奈拉克,正是使法国国王和他的使臣担足心事的散步进行的时刻。
不过,希科根据他被召见的手续,相信了国王待人接物确实很随和。
一个普通的仆役为他打开一道道门,让他穿过四周装饰着五彩缤纷的鲜花的乡村风味的大厅,大厅前面是候见厅和国王接见的房间,国王在白天喜欢在这个房间慷慨地接见那些无关紧要的觐见者。
有人求见的时候,一个军官,或者不如说一个年轻侍从就去向国王通禀。这个军官或者说年轻侍从到处去找,直至在一个什么地方找着国王为止。这一请,国王就会来接见那个求见者。
希科为这种亲切随和的态度所深深感动。他断定这位国王善良诚笃,而且是个情种。
当他看见国王戴一顶质地粗劣的毡帽,穿一件土黄色紧身短袄和一双灰色马靴来到一条弯弯曲曲、边上栽着开花的夹竹桃的小径尽头,他的这个想法更强烈了;纳瓦拉国王喜气洋洋,手里拿着顶球游戏棒。
亨利的额头上平熨舒坦,仿佛任何忧虑都不敢爬上他的前额,他的嘴角含着笑意,眼睛闪射着无忧无虑、无病无痛的光芒。
他一边走近,一边用左手摘下几朵路边的花。
“谁要见我?”他问年轻侍从。
“陛下,”年轻侍从回答,“一似看上去像爵爷,又像军人的人。”
希科听到了后面那句话,腼腆地走上前去。
“是我,陛下,”他说。
“太好啦!”国王朝天举起双手喊道,“希科先生上纳瓦拉来,希科先生上我们这儿来啦!吆嗬!欢迎欢迎,亲爱的希科先生。”
“万分感谢,陛下。”
“托天主福,过得还不错吧。”
“至少我希望如此,亲爱的陛下,”希科说,他已经全然不觉得拘束了。
“呵!当然!。亨利说,“咱们一块儿来喝点利穆的葡萄酒,您还得给我讲讲利穆的新闻哩,您实在太叫我高兴了,希科先生,请坐这儿。”
他指着一个草皮铺的土墩。
“这不行,陛下,”希科推却说。
“您这么走二百法里路来看我,难道我让您站着不成?不,希科先生,坐下,坐下,坐下才好聊天嘛。”
“可是,陛下,这不合礼仪!”
“在咱们这儿,在纳瓦拉讲礼仪!您疯啦,我可怜的希科;谁还管这一套?”
“不,陛下,我没疯,”希科回答,“我是使臣。”
一道淡淡的皱纹掠过国王明净的额头,可是迅即消失了,希科虽说是个观察敏锐的人,也没留意到这道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