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什么人,胳膊下意识朝上伸了伸,仿佛是想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扑到冰面上朝他伸出手,想将他往上拉:“陆鸣殊、陆鸣殊……”
那人还不断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声,温柔的、纵容的、愤怒的、绝望的……
——是谁。
——谁在叫我。
——我好疼啊……
陆鸣殊茫然地向上张望着,那人身上镀着光,耀眼得让久困于黑暗中的他一时睁不开眼。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那是顾浔。那是他心上缺失的那一块。
始终空落落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所有的遗憾也瞬间消融无踪。
“顾浔,我好疼啊。”也有点怕。他想再牵一牵顾浔的手。
而顾浔也终于握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用力:“陆鸣殊,我抓住你了,别怕。”
微凉的唇瓣落在陆鸣殊的眼睛上,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滴滚烫的眼泪。
梦里的顾浔亲了他,梦外的顾浔也在亲他。——陆鸣殊费力地掀了掀眼皮,看见的就是顾浔低着头,隔着氧气罩在他唇角的位置很轻地啄了一下,温柔的、疼惜的。
“陆鸣殊。”他像梦里一样叫着陆鸣殊的名字,表情看起来很难过,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轻易不敢触碰,又忍不住不碰。
陆鸣殊张了张嘴,有些想说话,但嗓子就像被谁给毒哑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喉结滚动着,费劲地挤出一声很轻的“啊”。
但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音,却惊动了顾浔。
他整个人僵了数十秒,表情变来变去,像是不敢相信、不敢确认,用力闭了闭眼睛,才敢很慢地将视线上移,落到陆鸣殊的脸上。
两道视线相撞的那刻,他瞳孔剧烈地颤了颤,眼圈瞬间通红。
嘴唇也在抖,跟陆鸣殊一样,想说话却说不出,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又叫了一声陆鸣殊的名字:“陆鸣殊。”
床头各种仪器的运作声规律又吵闹,在短暂的醒神里,陆鸣殊已经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
身体每个部位都很疼,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狼狈的惨样,必然被包裹得像只木乃伊,毫无美感可言。
真糟糕啊,被顾浔看见这样的自己。
但他还活着、顾浔也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他抬了抬胳膊,想去握男人的手,然后就被后者小心地抓住了。“当心,挂着针呢。”
顾浔的嗓音很哑,是那种很久不说话之后突然发声的哑,他下巴长出一圈青色的胡茬,嘴唇看起来很干,有些地方还起了皮,让陆鸣殊很想帮他润一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