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徐徐吹进来,暮色靡靡。
程观越回国了。
☆、送你最好的
“程蔓,明天就算天塌下来,你也要陪我挑婚纱。”
“明天有个手术要做来着……”程蔓坐在办公椅上,歪着脖子夹手机边翻病历表边答。
“我不管,你敢不来我卸了你的脑袋!”言罢,那头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程蔓叹气,又有些感慨,傻大姐真的已经成长为都市白骨精了,说话那叫个有气势。她由衷希望,结婚后的她也能有如此气场,打倒一切反动派,镇住那位不安分的林子秋同志。
下午两点有场重要的研讨会要参加。中午下班在员工餐厅吃饭时,她忽然想起有份重要材料落在宿舍忘了拿,连忙扒了几口饭就往宿舍赶。
路上堵车,车后喇叭声响成一片,她也有些着急,怎么每回一遇到要紧事就堵车?B市的交通果真是全国有名的一塌糊涂。等了有十来分钟,前方的车轮开始缓缓滚动,她降下车窗,远远看见身板直溜挺拔的交警正在疏通道路,心终于安了几分。
在这个繁华的国际都市,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熙攘拥挤,行人或是背着行囊或是拎着小包,个个形色匆匆,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好似这些人都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都明白自己想要抓住什么,他们为生存奔波,为事业打拼,为家庭咬牙坚持,辛酸苦楚冷暖自知,但从未放弃过希望,失去过坚持的力量。
程蔓来到这座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城市有好些年了,却在今天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观察过它。想要的东西太远,她只顾朝前追赶,于是自然而然地便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五分钟后,前方的道路终于疏通完毕,她收回游荡的思绪,正欲降下车窗,眼睛无意间朝外一瞟,顷刻间,脑海中便是电闪雷鸣。
车后喇叭声又响起来,起起伏伏好不热闹,间或夹杂着司机探出头爆粗口的大嗓门,她一概听不分明,只知道那个她暗恋了很多年,追着他的脚步上大学的人,身材依旧修长挺拔像棵小白杨,眉目一如当年英俊清冷。他就在人行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行而过,穿行过数十年的光阴,离她越来越近。可他并没有看见她,他的右手牵着笑容清淡的秦锦,秦锦浅色的裙摆轻轻擦过她的车旁。
程蔓坐在车内凝视前方涌动的人群,望着那身影一点点被逆行的人流吞没,忽然便生出了种不真实的感觉。五年前的时光仿佛一下子重返,那些离开的她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们,一个个都回来了。
&61548;*
“观越,怎么了?”身旁的女子吃痛地皱起眉,疑惑轻问,见他回头似是在望着什么,又问,“见到熟人了吗?”
“……”他并未说话,眉目黯沉的默着,隔了好一会儿,仿佛恍然回过神来,手指一动,飞快松开她,薄唇轻启,道,“抱歉。”
秦锦抿唇浅笑,“对我客气什么?”笑容晏晏,神采飞扬的精致眉眼无一处不完美。
他扯扯嘴角算是回应,并无想要继续话题的意思。
秦锦道,“没想到商业街离这么远,早知我就不该怂恿你陪我一起逛街的。”
他沉默了下,道,“没关系,你要买的东西找到了吗?”
秦锦轻声笑起来,撩起眼角看他。她与她的双胞胎弟弟长得并不像,却同样漂亮精致,优雅恬静,但轻描淡写一个眼风就已是风情万种。
她道,“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怎么能马虎,程观越,我要么不送,要么送你最好的。”
他不置可否,淡淡的哦了声,继续迈开步子前行。对于她的性子,他早已摸透,却并无多大兴趣去迎合适应。
&61548;*
回宿舍拿了牛皮纸装着的重要材料,待重新回到医院,已是下午一点半了。阳光撒满一地,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小礼堂的后台,找到了正与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谈笑风生的傅老。
此次研讨会的主角正是她的导师,傅老。这场研讨会是早早就定下了的,傅老也在很早前就严肃告诉她,这个研讨会十分重要,攸关她的前途,让她务必用心准备。
为什么会与她扯上关系?这事说来话长。
☆、你走哪我跟到哪
回到几年前,自打那次校庆后,程蔓也算是与傅老熟悉了。恰好这一年傅老辞职归国,应邀回到母校担任医学院研究生导师,准备为祖国教育与医学事业发挥余热。杜晓培说她走了狗屎运,在校门口随便转悠一圈也能捞到个重量级导师,还是人家指明要人的……
阿毛鬼哭狼嚎:“苍天啊大地啊为神马此等好运不是落在我头上啊!”
老刘坐在床边幽幽的,以祥林嫂的口吻不停地重复,“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老四要带着群毛孩子去那杵着迎宾,不知道原来天上也会掉馅饼……”
……
程蔓摸头傻笑:“天意如此,阿弥陀佛……”
事实上当然没那么简单。大二上学期她开始自学肝脏学原理,大三时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写出篇上万字综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给了B市某家知名医学杂志,没想到很快就收到录用的消息与一笔不菲的稿费,更没想到时隔半年,那篇费尽她心血的论文会让傅老留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