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盖麻木,两腿失去了知觉,但脊背挺得很直,一动不动地看着父母。
谢爸爸开口道:“起来。”
“我跪着听就好。”谢文昱没动。
谢爸爸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四年前发生了很多事,你妈只告诉了你一部份,剩下的由我来说。”
谢爸爸:“那会儿为了让你哥活下去,我和他做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能在两年内让球场盈利两亿,我就不再管他,他的人生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谢文昱愣了:“两亿?”
谢爸爸:“我故意定了一个虚高的目标,你哥也答应了。”
原来这就是谢文楷那么拼命挣钱且选择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的原因。
谢文昱眨一下干涩的眼睛,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倒流。
“你哥从小被人夸听话懂事,实际上非常有个性有主见,而且固执,一意孤行。”谢爸爸看向桌上摆的相框,里面是一张二十年前拍的全家福,刚上小学的谢文楷穿着儿童西装,表情严肃,像个不苟言笑的小大人。
谢爸爸收回目光,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没想过他为了挣钱,居然连假结婚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这的确是谢文楷会做的事。
结合今天谢文楷把他锁房间里的举措,无论过去、现在、将来,谢文楷再做出多么疯狂、不合常理的事情,谢文昱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他逐渐恢复平静,愿意也可以接受哥哥的任何一面。
书房里,三人各自怀揣心事,陷入无止尽的沉默。
许久,谢妈妈转过身,走到谢文昱跟前,把他拉了起来。
“我们是反对你哥结婚的。”谢妈妈说,“可是他态度很坚决,登记那天拿上户口本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我们说。”
谢文昱腿麻,站不稳,只能靠着墙,听谢爸爸接着说:“也是登记那天,我和你妈第一次意识到,父母无法永远控制孩子,哪怕控制住了行为,也控制不住他的思想和情感。”
“我们年纪大了,不想操心太多。只要你们的事业不堕落,感情的事,我管不着了。”谢爸爸说完便走出了书房。
谢文昱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爸爸的背影。
撑起一整个家的脊柱微微佝偻着,不再挺拔,随着走动,鬓边的几根白发前后摇晃,看起来格外刺目。
谢文昱鼻腔发酸,嘴唇嗫嚅,身体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
谢妈妈抱住谢文昱:“老人家总爱说爱对了人,爱错了人,可无论爱的对象是谁,爱本身是没有错的。这几年妈妈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有句话说得很好,拥有爱的能力是很难得的。”
谢文昱喃喃地重复:“拥有爱的能力是很难得的。”
谢妈妈微笑起来:“是的,爱人是很宝贵的能力和体验,应该好好珍惜和享受爱的每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