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屋子都懒得进,也不打算给世子妃请安。只想立在院子里等着小郡主出来,一朝接了人就回去。
至于世子妃挑理不挑理的,她压根不在乎。自己是王妃院子里的,又有奚嬷嬷撑腰,这宋妈妈就算隔着窗纸骂王府的新媳妇,底气也足着呢!
前几次,她都是如此不留脸面的申斥,那个世子妃连声都没有,所以宋妈妈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可不曾想,今日还没等她骂开嗓子,那主屋的窗户倒是先开了,从屋里直接飞出滚烫的砂锅罐子,直直砸在了宋妈妈的脸上!
宋妈妈被烫了半边脸,剩下的也都摔在了她的脚面上,烫得她是嗷嗷叫。
可还没等她气急败坏地喊,只见世子冰寒的俊脸从窗子里探了出来,冷声喝到:“我母亲的院子何时养了你这么个粗鄙不知礼的虔婆!跑到我的院子里跟谁大呼小喝?你倒是给我说清了,谁是插了毛的山鸡?”
宋妈妈也吓一跳,压根没料到世子居然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都顾不得烫红的半边脸,连忙跪下告饶道:“是老奴一时忘形,不曾想大声说话惊扰了世子。今日实在是王妃恼了,见小郡主贪玩久不回来,这才叫老奴传话……”
韩临风这时已经塔拉着便鞋走了出来,寒着脸道:“少拿我母亲做幌子,她是堂堂泰州刺史之女,何从学过这些粗言俚语?既然你说是传我母亲的话,我倒是要求个真切,这就扭了你去见母亲,看看她让你传的是不是这些话!”
苏落云这时也出来了,她摸索拉着韩临风的胳膊小声道:“骂她一顿就算了,不必闹回王府里去。”
她说这话倒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心不愿韩临风跟嫡母起冲突。
他现在满脑子的正经事,何必跟这些后宅的鸡毛蒜皮搅闹不清?这也是她一直忍让的根本缘由。
像这类责骂挖苦,只要不往心里去,又不会掉肉,她何必跟些尖酸刻薄的妇人计较?
不过韩临风想的却是庆阳跟他说的话,就连庆阳都撞见过,那么他不在的时候,母亲究竟是如何让这些粗婆子羞辱阿云的?
若今日他再轻拿轻放,岂不是满王府的下人都不拿落云当回事了?
所以他只让人将这婆子捆结实了,再让人摔在马背上,而他带着三五个人,换了衣服骑了马就朝着王府而去,
落云唤不住他,也只能赶紧命人套马车,然后载着她也奔向梁州王府。
可惜马车哪里有马儿快?
等她终于赶到王府门口时,这起婆子骂主子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
落云没碰见婆婆,却碰见了一脸尴尬的小姑子韩瑶。
她拉着嫂嫂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捂着胸口讲了方才的事情。
她从来没见过哥哥动过这么大的怒,命人一路将那婆子拖曳,扔在了前堂,然后命人请来了王爷和王妃,将他听婆子讲的话原样学了一遍,径直问宗王妃:“母亲,这些都是你让人骂阿云的话?”
宗王妃被儿子这么劈头盖脸的问,脸都快要挂不住了。
她私下里,自然跟奚嬷嬷她们嘲讽抱怨过。可她让宋妈妈传的话,都是正经的长辈之言。怎么会让宋妈妈如此粗俗地嘲讽人?
这个宋妈妈说话也太直白粗俗了!不过宗王妃自认为有理,自然瞪眼责问,她让宋妈妈说的哪样错了?那个盲妇一趟趟的运些家私布匹,难道不是眼皮子清浅,满身铜臭?
做婆婆的居然不能责骂儿媳妇,还叫儿子来升堂审问父母,简直是没天理了。
就在这时,王爷这才缓缓开口,说了落云殚精竭力帮助韩临风运粮的内情。
临了,北镇王不咸不淡地跟儿子说:“好在你是个有见识的,娶了个能干的妇人,不似养在深宅子里的妇人,整日就只会琢磨口舌相斗。这次,倒是落云受了不少委屈,回头我叫人给她多添月钱,也算是替你母亲向她赔不是了……来人,将这犯口业的婆子拖走,打四十板子后,轰撵出王府去!”
宗王妃压根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可是叫她恼火异常的是,这事儿连王爷都知情,感情儿全家只她一个蒙在鼓里呢!
结果自己这么多日子来,竟然是白白叫一家子人看了热闹。
这种被丈夫、儿子和儿媳联手欺骗的苦楚,一下子炸裂了宗王妃胸膛。
再加上北镇王话里嘲讽的意味太浓,又越过她罚了她院子里的宋妈妈。
这种被生生打脸的耻辱,让宗王妃委屈得不能自已,竟然当着儿子和女儿的面,一下泪涌出来,顾不得主母的威仪,哽咽着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韩瑶其实也有些心疼母亲,也觉得说不得是嫂子在背后拱火,兄长才会回来责问母亲的。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落云的表情,看看嫂子是不是会觉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