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怀宁郡主。”叶明珠行礼道。
小郡主摆了摆手,笑容十分灿烂:“叶御史忘了姑祖母不许我亮出郡主的身份行事了?在未来的半年里,你喊我婴之便可。”
“臣怎能直呼郡主闺名?郡主可有表字?”叶明珠问。
小郡主道:“有,宗正寺给起的‘幼宁’。”
“那臣便唤郡主的表字吧?”
“随叶御史吧!”小郡主有些敷衍地回道,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偷偷看温善。
自温善看见她以来,便一直板着脸,也不理她,使得她登船前的喜悦都冲散了一半。她越想越委屈,哼了哼便在边上坐下,打开食盒吃果脯。
两个食盒共有六层,装了酸梅、蜜饯、果干、八仙果粒和欢喜团,其中酸梅最多,装了两层。她把食盒摆开时,特意推到了温善的面前,惹得温善险些绷不住而别过脸去看忙碌的岸边。
“不吃就不吃!”小郡主暗暗与温善置气,又把食盒收了回来。
叶明珠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她知道温善不是目中无人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不理小郡主,所以她们平日里的关系必然不错。虽然不知道她们这么怎么了,但自己在此似乎有些多余,便起身走出去吩咐船夫:“可以开船了。”
客船一下子便热闹开来,船夫们在甲板上忙碌起来,一些水师也过去帮忙把转轴桅拉起来。没一会儿,船便缓缓地离开了河岸徐徐前行了。
小郡主憋不住了,嘟哝道:“是姑祖母和太翁准许我随行的,你们此行前去的淮南道是盐铁转运和漕运的要地,也是体察民情最好的地方。况且那儿历来都是朝廷的军事重镇,有重兵把守,不会有什么江匪和土匪横行的。”
“你在仪典上请圣上准许你游历之事,第二日便传遍洛阳了,我又岂会不知圣上已经准许了你。”温善道。
“那你还对我甩脸色?”
“我没有。”温善有些头疼,她也算是“关心则乱”了,可既然小郡主都已经跟过来了,她说什么也迟了。
“你有!”小郡主瞪她。
“那你可知即使圣上应允了你可并未表示万无一失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便不只是你一人之事?”
“可难道就为了这万一,我就出不得洛阳了吗?”小郡主眼眶都红了,虽然温善没有像许王、王妃那样厉声呵斥她,可连温善都不理解自己的话,那她就真的太难过了。
温善一怔,旋即心软了下来,也有些后悔训了她。
小郡主嗓音都开始带着哭腔:“我长这么大,只随太翁去过西京的宫苑,除了这两处,便哪儿都不曾去过了。”
太上皇曾在孝明皇后在世时,几次到被定为西京的长安宫苑游玩,而每一次几乎都会带上皇族子弟和一些王公大臣,只留女皇在洛阳监朝。小郡主出生后便也只有幸去过一次长安,而后孝明皇后薨逝,太上皇便再也没声势浩大地到过长安。
温善长吁短叹了一番:“这一路不许任性、不许乱跑、不许惹事生非,知道了吗?”
小郡主的眼泪都高兴得憋了回去,她笑逐颜开:“我保证时刻跟在你的身边,不乱跑!温善你要吃吗?”
“……”温善摇了摇头,“不吃。”
“这多好吃啊,吃了不会晕船,你也吃点吧!”小郡主体贴道。
“小郡主晕船?”
小郡主颔首:“风浪大时,船上下左右摇晃就会很难受。”
说完她就觉得有些恶心,刚才跟温善说话之时就隐约有表现了,不过被分去了心才没理会。如今心情顺畅后,精神也开始放松,就开始想呕吐。
慌张地抓起几颗酸梅塞进嘴里,可是不管她吃多少酸梅,这种恶心感却始终没消失,反而愈来愈严重。
温善发现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又指顾着吃东西,便有了猜测。将她招到床边,道:“你上船之前吃了多少东西?”
小郡主老实道:“我听说在船上什么吃的都没有,所以吃了虾蕈、入炉羊、鸡签、汤骨头……”
“躺下。”温善嘀咕了句,小郡主便顺势躺了下来,这一躺就直接枕在了温善的腿上。
脑袋也开始晕乎的小郡主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分明记得方才温善还只是坐在床沿的,这下已经完全坐了进去,否则也不会让她足够枕上去。
温善从挂在窗边的小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姜,便在小郡主的太阳穴摩擦着,见小郡主还睁着眼,便提醒道:“闭上眼,否则待会儿辣的你的眼睛都要瞎了。”
“我可不要变瞎子!”小郡主嘟哝,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
温善抿嘴沉默地笑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地揉着,道:“乘船之前不可吃太饱,这件事没人跟你说?”
“没!”
太阳穴火辣辣的,但是却能缓解小郡主的恶心和眩晕感,她挪了一下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享受温善的温柔。
小郡主昨夜敦促着赵铃和阿元收拾行囊,一不小心到了三更才睡去,期间对她即将展开的游历而忐忑、兴奋不已,以至于后半夜才睡去。得温善帮忙缓解她的晕船症状,她很快就舒坦地睡了过去。
舱房的床很是窄小,跟温善前世住宿时睡的学生床一样窄,所以小郡主睡下后,温善便得移到别的舱房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