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萧太清凭借她过人的才能与魅力,俨然成了社交界与文艺界的明星。
她与四君子,被人们并称为松、竹、柳、菊、梅。
甚至因为她的美貌,风头一度盖过了四君子。
尽管知道她与四君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还是有无数的男子为她着迷,只不过她心气高傲,往往不屑一顾。
而这其中对她最为死心塌地的,莫过于四君子中的周拂尘了。
然而世事难料。
不久之后,四君子与萧太清之间的关系一度僵化。
一次,四君子聚在一起喝酒。
早在一年前,刘海粟在上海美专开设人体写生课。
李楚岑沉迷于艺术,如此新奇的领域自然不会放过,在席间,他有些忘我地大谈西方的人体艺术,“这是真正的自然的、柔和的、圆润的、夺尽造物之妙的美,西方早在文艺复兴之时,就已经脱去了所有的枷锁与窒锢,充分领会人体自身的美……”
东方楚等三人出国留学,早已游历西方各国,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不过李楚岑以遗老的身份,梳着一条大辫子,高谈人体之美,总有些违和之感,令人发笑。
东方楚圆滑,柳忆眉温和,唯周拂尘嘴尖牙利,从不饶人,他冷笑道:“要说脱去枷锁,也要从自身开始啊,中国人最大的枷锁,非男人的大辫子和女人的小脚了,你梳着一条大辫子,在这里大谈解放,大谈人性,真是可笑极了!”
他虽尖刻,却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大家都笑了。
李楚岑满脸通红,“拂尘,这就是你不通了,要知道,艺术是不分国界的,更不会囿于意识形态。
我留着辫子,是因为我的政治信仰,这和我热爱艺术是两回事呀!”
李楚岑口讷,已经有些急了。
东方楚见状忙替他圆场,“楚岑所言有理。
辜鸿铭在北大授课,不也拖着一条辫子吗?他的英文与学问,恐怕比我辈都要强上十分的。
而且他有一句名言:我的辫子长在头上,而诸位的辫子长在心里。
审美是形而上的,而辫子是形而下的,其间并不冲突,对不对,楚尘?”
“对,对!还是若楚明理!”李楚岑连连点头,“大义不拘于言,大美不囿于形!我对美的追求,与这条辫子无关!”
周拂尘是好胜之人,即使口舌之辩,也不肯落在下风。
他又是一声冷笑,“只可惜你对所谓的人体艺术,只是半生不熟,沾到皮毛而已!”
李楚岑涵养再好,若有人说他专业上学识有限,也不免要急了,“你对艺术一窍不通,又怎么知道我只是皮毛而已?”
周拂尘“哈哈”一笑,“你整天对着一堆死气沉沉的石膏像素描,也想取得个中三昧?西方的艺术家们,是要有他们的灵感缪斯的。
要有美女模特轻解罗带,横陈玉体,方能体察其曲线之柔美,肌理之细腻。
你在中国妄想推广人体之美,上哪里找模特去呢?脱光了衣服让人画这种事,恐怕四马路上的‘野鸡’也不肯吧?”
他的话不无道理,李楚岑被激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来,
柳忆眉在旁拍了拍他的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的水土恐怕也只养一方的艺术。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