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明绯绯很想好心告诉她“我们每个人都是喝煮沸的自来水长大的,并且在杂质中畅快的呼吸游荡,存活至今”。
不过基于各人对语言理解的误差问题,明绯绯选择了笔头宣泄,以《矿泉水的加工真相》为题写了一篇为数五百字的英文论文,并以匿名的方式交了上去。
外教看后异常兴奋的在班上朗读出来,并品评道:“这是我看过关于水的最富有想象力的文章,这位同学该成为小说家。”
囧倒的明绯绯突然与钱钟书先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深觉只有国人才会理解国人……
明绯绯向危成自我介绍着:“我叫明绯绯,今天二十三岁,刚毕业一年。正巧下个月就上班了,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玩一玩,所以才回来欧洲。”
说到这,明绯绯心中又开始自我膨胀了。将“过了二十五岁以后的女人适时的隐瞒岁数是善意的”的理论贯彻到底,并深切佩服自己身为出色的公关,对于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修为又深了。
危成微抬眼看着明绯绯,嘴角一勾:“二十三?”
明绯绯笑着点点头,危成微挑起左眉,淡笑着:“我大你两岁。”
被危成富有深意的笑容迷惑住的明绯绯,决定放下心中一切猜测与不安,开心的跟危成边聊边逛着,突然一个法国男人撞过来,她被危成眼明手快拉到身边,闪了过去。
靠在他身边他并与之亲密接触的明绯绯,感受从他手心传来的热度,顺着她突然变敏感的神经流进了心田里。
她仰着头欣赏的看着危成的侧脸,突然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很热。”人生第一次,明绯绯认识到当年的米开朗基罗所做的大卫像必定是灵感源于生活的。
危成俯视着她,笑容若有似无的。
在危成散发电力的笑容下,明绯绯怀疑自己眼中会不会出现红心,他那种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淡笑,反而更有种蛊惑人心的作用。如果说蒙娜丽莎式的微笑是迷人、神秘莫测的微笑代表,那么此时的明绯绯便已被现实生活中蒙娜丽莎的微笑所倾倒。
“听说卢浮宫有个镇馆之宝。”
危成又笑,拉着她的手往一角落走去:“再去那边看看。”
小脸蛋开始泛红的明绯绯偷抿着嘴,边走边看两人互握的手,小拇指几度紧张的滑过他手心,危成似有感应的回头一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参观了卢浮宫,两人又在外游玩了一天,明绯绯开心的拍到了很多照片,心里再一次被危成的好脾气折服了。
一直被公认为事儿多的明绯绯,不自觉的挑剔这挑剔那的,连明妈都说她难伺候,还曾以“我女儿的挑剔被心理医生拿来做重点研究案例,还不收任何咨询费用”宣告给邻居大妈大婶们,以此表现出她以非凡的耐性将女儿养这么大。
于是那段时间,大妈大婶见到明绯绯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一见面便以“绯绯你看大妈今天这身衣服行吗”为开场白。
而明绯绯则一直以为是自己对时尚的敏锐触感终于感动了群众,从而沾沾自喜了一年之久。
如今,挑剔成性的她在危成的“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中如沐春风,再也找不出任何字眼说服自己,认同朴羊羊关于“达。芬奇刻画的微笑也是有瑕疵”的论点,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溺在他神秘莫测并富有隐含魅力的笑容中,并深切赞同利文斯通博士所说的“笑容忽隐忽现,是由于观看者改变了眼睛位置”。
每到一处景点,高了明绯绯一个头的危成便会主动讲述此地的特色,还会顺带引出一个小故事,简单的几句话却额外的吸引人,使她对两人身高的差距逐渐麻木到完全忽视。
听着危成以低沉的嗓音,明绯绯认识到中国语言是博大精深的,不同的人说出来同一句话效果如此迥异,并深刻的自我怀疑就算危成说出“香蕉先生出门,有一天摔倒了”如此冷的笑话,她是否也会将此列为本世纪最具特色的幽默感?
而明绯绯显然忘记了,上一个讲述这个笑话的男人,她就只注意到人家油的快滴下来汤的头发,一缕一缕极服贴的在头皮上形成黑色大气层。
于是,耳边被危成磁性嗓音逾越到听觉神经的明绯绯,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
她将故事一一记在了脑子里,并以相机为最佳遮挡物盖住炯炯有神的大眼,以镜头为媒介一次次的滑过比景观更出彩的危成周身,手上“刷刷”的按快门,留下值得纪念的每一刻。
通过深入体会摄影艺术的明绯绯,突然间对摄影师的工作产生了浓重的兴趣,客观的分辨了“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与观光客大妈们的微笑是如此不同,难怪那副名画花了四年之久。明绯绯充分认识到真正的艺术与时间永远是成正比的。
等他们回到了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情绪经过大起大落的明绯绯丝毫不觉的疲惫,并主动邀请危成来房间,两人一坐下她便开了口:
“我还有九天的假期,在这九天里能不能请你帮帮我。”明绯绯说着便拿出一块手表。
这块手表正是明绯绯上大学时用半年的打工薪水换得,准备送给沈哲浩的生日礼物,但是“出轨事件”的爆发使得这块表毫无用武之地,而她此时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送出,原来手表是要送给对的人才可以发挥时间的正确概念。
明绯绯以饱含期待的眼神直直看着危成:“这块表值个几万块,就当做是我给你的抵押,回国后我会赎回来的。”
拿起手表的危成以拇指轻抚着表面,温柔的犹如对情人的爱抚:“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