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青烧了热水,便催促李文思端去给连海潮喝,待他过一个时辰熬好的鱼汤,想必那时自己也歇息够了,便可以拿过去给连海潮。
李文思端了碗进山洞里。
连海潮吐的那些秽物都被泥土盖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扫,奄奄一息地躺在厚厚的草堆上。
李文思看着一阵心疼,把碗放到一旁,扶起连海潮道:「世弟,你没事吧?来,先喝点水。」
连海潮睁开眼睛,苍白干裂的嘴唇挤出几个字:「离我远点。」
「好好好,你先坐着,我帮你吹凉,有点烫。」李文思扶着他靠坐在山壁上。他端了那碗热水,仔细地吹了几下,感觉一双仿佛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自己,便不敢再吹了,把碗递到了连海潮面前。
连海潮却是冷冷看着,根本不理会他,也没有喝水的意思。
李文思只好把碗放了下来,长叹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那家仆的错,我刚才已经责罚过他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只是一个下人,你和他计较作甚?何必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连海潮冷笑道:「你怎么罚?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地罚吗?」
李文思虽然一脸正色,但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想蔡仲青刚才的诱人神态,此时听到连海潮询问,当即惊道:「你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停了下来。
连海潮哼了一声。他在山上摘野菜时,多次瞥见两人在海边翻云覆雨,有时直接就在岸边不远处,让他尴尬之余,不得不从背后绕了岛一圈才能回去。这次他生了病,根本没出过山洞,只不过随便用最低下限来设想李文思的行径,但没想到他居然一猜就中。
「无耻下流!」连海潮苍白的脸上气出了潮红之色,即便是在病中,仍然美得惊人。
李文思不由一呆,心中暗忖:他脸上又羞又愤,莫非是在吃醋?他果然暗暗喜欢上了我。
他心中柔情万种,他对连海潮的辱骂也就不在意了,柔声安慰道:「他是什么身分,你何苦和他计较?现在你在病中,不宜生气,好好休息要紧。我待你的心,天地可鉴,绝没有半分捉弄之意,目前我们也是真的回不去中原了,我并没有骗你。待你身体好转,我们再商量便是。」
李文思此言一出,连海潮不由呆住。他变成这般模样,有一半也是故意,想要看看李文思是不是真的为了看自己出丑,宁可见死不救。若他有半分恻隐之心,那么多半会暴露些许痕迹。
如今看来,还真不是李文思设的计。他和那厨子颠鸾倒凤,倒不是故意要自己看见,而是他色心大起,连个略微平头整脸的厨子也不放过。
李文思安慰完连海潮,见他不说话了,神态虽然有些怪怪的,但大体还算正常,于是也没有过多想法,出了山洞,去催蔡仲青快些把鱼炖好。
蔡仲青虽然答应了李文思要照顾连海潮,可是炖好了鱼汤后,想到又要和连海潮对峙,不禁有些不甘不愿。对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经常被骂了还不知道,让连海潮解释,相当于自己又挨骂一次。
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反悔,于是便舀了鱼汤去看望连海潮。
连海潮在海边忙了半天,吃没多久就又都吐了,此时又在病中,肠胃一空,他见蔡仲青端了一碗汤进来,打定了主意不吃,可是一闻到香味,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蔡仲青诧异地看向了他,他却浑然无事,冷冷道:「就算你给我送鱼汤,我也不会吃的,端走!」
蔡仲青几乎怀疑刚才听到他肚子叫,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错,半晌才道:「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答应了王爷照顾你,就一定要办到,你若是不肯喝,我就捏着你的鼻子灌进去。」
连海潮瞪了他一眼,却是他一声不吭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没想到鱼汤鲜美,喝了第一口,后面就停不下来,飞快喝完了。
蔡仲青发现山洞乱得不成样子,于是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通,最后说道:「以后不要那么幼稚了,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只会让王爷担心你。以后还是我做饭,但咸鱼我都藏起来了。话我先说明白,以后你要是再让王爷担心你,就自己做饭吃。」
连海潮原本感动于他的殷勤,还想随口提醒一句,注意点李文思,不要陷入太深,可是一听蔡仲青的话,分明就是乐在其中,居然还小气巴拉地把咸鱼藏起来。
连海潮怒目而视,蔡仲青却是像看不到一般,收拾完碗筷就走了,暗自寻思道:鱼汤里的鱼骨都是剔掉了的,鱼肉几乎都化在了浓汤里,不过还是很烫,没想到连海潮居然这么不怕烫,真是可怕!一定是烤鱼偷吃多了,练出来的。
想到被连海潮不知偷吃了多少条鱼,可能在他没开始数鱼的时候就偷吃了,蔡仲青又不禁心痛。要是还在京城,他绝不会有这么心痛,蔡家没破败以前,就算他一个没人在意的次子也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几十条咸鱼的。但现在在这荒岛上,有钱也买不到咸鱼,连海潮多吃了一条,就相当于王爷少吃了大半条。
蔡仲青还没发现自己的偏心眼也很过分,沉着脸出了山洞。
王爷已经在山洞外站着了,不知等了多久。
蔡仲青还以为他在等自己,不由脸上露出笑容:「王爷!」
李文思发现他手中的碗已经空了,仍然关切问道:「他吃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