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忙说明了情况。
梁倾城有些惊异,向梁横波道:“倒是稀罕。”
“既是红绡公子送的,那也没什么,不过在园子里还是快快换了!王爷素来不待见红绡公子,千万别叫他知道了!”梁横波交代了一句,想是出门一天,也累了,再没多说什么,与梁倾城商量着是先回房休息还是把求来的东西拿去给王爷看了,两人便向主屋走去。
泠然松了口气,却见几个跟随着梁氏姐妹的大丫头都跟同房的那几个二等丫头一般,纷纷丢过来不屑或者是猜疑的眼神。她拦住一个婆子问该到哪里洗澡。
那婆子不耐烦地答道:“你以为是主子呢?还到哪里去洗澡?自己拿个小盆儿到房里去擦洗不就是了?”
第一卷 六三 雪香庐
在这里势孤力单,连问个话都被人抢白一顿,泠然心里不是不窝火的。她回了房间,见今日轮到艳艳和银瓶值夜,艳艳见了她也没了昨日的和善,还急忙低了头装作没看见她一般跟着银瓶走了。
房里只剩下曲妹和彩儿,两个人抢了桌子坐在灯下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间中还对她冷嘲热讽两句。泠然心里自然不愿意当着她们的面洗澡,于是提了包袱坐到床上拆开来,盘算着是不是该去默涵的院子里蹭一蹭,既然她们也是彭伦等人安插过来的,总会照应一下。
包袱一打开,就见最上头摆了一个信封,她心里一喜,连忙拿起来,入手厚厚一沓,拆开抽出来一看,只见桑皮纸上头印了“大明宝钞”四字,好像是一沓银票。她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看了一看,从上到下,什么面值的都有,最上面的是准足色银五两,到最后面一张,竟然是准足色银一千两。
发财了!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钱,泠然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连手都抖了起来,为免她们看见,忙把银票揣进了怀里。
那两个丫头就算见她藏了什么,灯光微弱也看不清楚,彩儿就道:“鬼鬼祟祟的,不知私藏什么,可知道王府里头规矩严,要是夹带不干不净的东西,直接打出园子去!”
泠然也不理会,这会儿只想着该把钱藏到哪里才真正安全。她再翻下去,见衣服上还多了一个小包,忙打开来看。里头竟是画眉的砚台和笔,还有一盒面脂和一个香囊,香味都十分雅淡独特,显然是十分名贵的东西。她心里越发感激红绡公子的细心,就把东西重新包裹好,提起来就走。
“不知又上哪攀高枝去了!”曲妹的声音传来。
泠然在窗外停了一下,只听彩儿道:“别管她,一会咱们这里的院门就关了,看门的金婆子你也是知道厉害的,让她关在外头过一夜,明日若被夫人们知道还要痛打一顿,我们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心底一阵发凉,她还是迈动了步子,走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狗认生,虽然被链条锁着,却冲着她疯狂吠叫,吓得她连忙就跑了起来。
出了春泽坞,泠然才发觉自己走得急,忘记了带上灯笼,好在今夜月儿分外明亮,照得园子里银白一片,精致的亭台楼阁和园林在银光的笼罩下平添了如梦似幻的情致,令人如行画中,疑心错走进了琼台仙境。更何况今日是中元节的正日子,只要走过有水的地方,她都能看到一盏盏河灯,载着生者对死者的未了之情,悠悠地飘荡着。
泠然不知不觉就缓下了脚步,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是一个小富婆了!她暗自得意,心里那个美啊!
尽管她的宗旨是不白拿人家的财物,但是想必这些钱对红绡公子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将来若是有机会,报答他也就是了,要是没那个能力,那就对不起咯……
走着走着,她也分不清方向,想寻个人问一问,就见前头有几个人打着灯笼走来。
迎上前一看,为首的是十夫人王云淑,她身后有两个丫头提了食盒,另两个打着灯笼在侧。
泠然忙低头闪在路旁。
谁知王云淑倒是停下了步子,问道:“这是往哪里去?”
泠然听她口气不太好,心下惴惴,小心回答道:“十二夫人召唤,正要过去访月轩,到了这里不辨路径,想寻个人问一问,就遇到了十夫人。”
王云淑听了沉默了片刻,伸手往左面一条小路一指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大约一炷香时间就到了。”
泠然忙鞠躬谢了,沿着那条小路寻了过去。
走啊走啊,她也不知道一炷香时间是多久,路上遇到的馆阁都停下来看了看门楣,却都不是访月轩。
最后走进一个幽静的所在,见前面有一大片漆黑的院落静谧地矗立在月光下,她奇怪地停下了脚步。万象园里每座院落里头多多少少总是点着灯火的,可是这座院落却黑灯瞎火,四周也没有一个人来往,看起来未免有些诡异。
泠然望望远处紧邻这院落的似乎是高墙红楼,里头也有灯火,倒好像澹怀殿和倚虹殿的风格,心下稍定,想着访月轩听名字就是一个幽静所在,难道默涵她命人熄了灯火在赏月?
她借着月光到院门前看了看匾额,只见上头写了“雪香庐”三字,抽了一口凉气,想起艳艳曾说过自从二夫人死后此地就无人居住,成了王府的禁地,转身就想走。
谁知诡异的事发生了,那两扇紧闭的院门竟突然“吱嘎嘎”自己打开了,泠然毛骨悚然,却忍不住回头一看。
门里空无一人,一阵阴风“沙沙”地从里头吹了出来,带起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拂得她浑身发冷。
泠然恼恨自己怎么老遇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