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下,心里道:“你这家伙太冷血了吧。”不过,想起那个鲍献忠,估计谁也热血不起来。
虽然郭亮上班不久,但他听说了鲍献忠的威名和不少的事迹。此人吃喝嫖赌样样都精,整天和街道的混混在一起,唯一不精的就是工作。人在林业站上班,但只在每月领工资的时候去画一个名字。因为他父亲是退休的镇党委书记,加上现在的林业站油水少人心不稳,所以大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亮之所以熟悉他,是因为他娶了一个标致的老婆,就在党政办上班。只不过很多人都说他老婆李丽君和她的顶头上司党政办主任袁国方有一腿。郭亮也见过那二人打情骂俏,是不是上过床就不知道了。
二人赶到了现场——镇东南边矮山山脚下一个小池塘的旁边。山上是镇农广站,有一条斜道上下。
这里站满了无数的人,几个穿联防队制服的人在维持着秩序,治安室的警用面包车停在斜道上。周围的看客议论纷纷,很多人则在大吵大闹,有人人甚至大声喊打。一个男人爬到一棵大树上,手指着人群破口大骂,说什么奸夫淫妇谋杀亲夫、杀人抵命国法不容等等之类的话。
也有人反驳说现在还不清楚鲍献忠是自杀还是被别人杀,就知道瞎囔。
人群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可怜死者为死者抱不平的,基本都是鲍家亲戚。他们大骂鲍献忠的老婆李丽君和镇党政办主任袁国方,吵闹的时候指名道姓地说他们谋杀了死者。一部分是李丽君和她娘家的人,大声地与对方对骂,同时不断地辩解诉说着鲍献忠和鲍家的劣迹。第三部分人则是兴奋、爱评论的看客,哪边说完他们都要大声评论一番,或喊好或骂臭,不时吼一句“打啊”、“闹到政府去”的话,唯恐天下不乱。
因为双方忙于吵架,这里反而没有常见的死了人就大声哭嚎的那一幕,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鞭炮燃放的硝烟味,地面上有一些红色的鞭炮屑,才提醒人们:这里死了人。
看到王满江他们过来,争吵的双方才稍微安静了一点,众人也自动地闪开了一条路,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有几个人还与王满江打着招呼。几个鲍家的人走过来要述说冤情,但被王满江严厉地止住了:“站开点!等我看完现场再说。”
显然鲍家在梅山镇已经没落,鲍献忠的父亲又不在这里,所以连小小的治安室主任他们也要客气相待,听到王满江的话,他们站在原地不动,注视着王满江,偶尔也看一眼明显有点畏手畏脚的郭亮。
王满江一脸的严肃,没有理睬这些招呼,笔者朝人群中走去。
看到了小池塘旁边躺着的尸体,郭亮反而没有来之前的害怕,眼睛将尸体扫了几下。看不出名堂后又把目光落在治安室的人身上,果然从里面找到了几个有点面熟的人。
在尸体的旁边坐着一个女人,目光痴痴的,显然被人推搡了: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上还有泥土杂草和鞋印。她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也是一副痴呆呆的样子。在女子身后则是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一边看着王满江和郭亮过来一边与鲍家的人相互怒视着。
郭亮很快认出这个精神快崩溃的女人就是党政办的李丽君,现在的她全没有郭亮以前在党政办上班时所见到过的那么光鲜、风骚。
王满江默然地看了尸体和李丽君他们一眼,然后严肃地扫了周围的看客一眼,再把目光投向下面的池塘,眉头皱着好久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
郭亮也学着王满江的样子打量着池塘,其实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个池塘水不深,近处的水有点浑浊,远处的水则很清澈,在岸边的污泥处还有几行新鲜的脚印。
这时一个老头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进来,对王满江喊道:“王满江,你们警察一定要把杀人凶手给揪出来。老子饶不了他。”说着,目光狠狠地盯了如痴呆般的李丽君一眼。
王满江说道:“老书记,您节哀顺变。你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办事,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他提高声音朝四周问道:“请问是谁最先发现他落水的?”
旁边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说道:“是红妹子,她今天早晨过来看见坡子上有一辆自行车没人要就下来看。结果看见水里泡着他。”
王满江招手道:“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光膀子青年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昂首挺胸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王满江挥手驱开其他人,问道:“你昨天晚上又和他在一起赌钱?”
光膀子青年的腰杆一下弯了很多,惊慌地说道:“没……没有,王主任,您也知道我们以前只是耍小钱,他能有几个钱?……绝对不是我,我真的……”
王满江挥手道:“行了,我没有说你亲手杀的他,我……”
王满江的话还没说完,这个青年就被“没有亲手杀”这几个字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忙忙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都没跟他见面……,他吃完晚饭从家里出来溜达的时候,我见了他,说了几句话而已,真的只有几句话,我们就分手了。与我无关啊,王主任。”
王满江低喝道:“站好!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
“是,是……”光膀子青年双腿哆嗦着站在王满江身边,点头哈腰的。
郭亮如同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二个。
王满江问了几句话,丢下这个还在颤抖的青年走近那具湿漉漉的尸体。他蹲尸体旁边,右手在尸体腹部按了按,观察了一会。起身,走到尸体头部附近,再蹲下来,右手食指在尸体的嘴唇处点了点,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