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再捡起褪了色的腮红,去反复涂抹如人面桃花的脸颊。
一番熟练的打扮,张吾澜不再是遂心宗自诩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也不是腰系阖水盟牌子的外门弟子。
此时他道袍显出曲线,披肩的长发随柔软的身体飘飞,六分妖娆,三分媚态,竟比那日的墨奈还要风骚一点。
“奉行可知那日买我【厚土碑】的修士姓甚名谁?”张吾澜翘起兰花指问交易会的独眼奉行。
“老夫怎么知道?快走快走!”独眼奉行晦气挥手。
“好了啦,人家这就走。”
张吾澜一家家店铺慢慢逛着,每间都停一会儿和伙计掌柜乱聊,句句不离“我师兄”,家家都问【厚土碑】,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换装离开。
“老三这是想干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吾澜接了白衣少年,向定君仙坊逃去。
……
此时墨奈刚和游龙帮的船老大谈完,三千凡人上岛,肯定要用大船走一遭,既方便又有面子。
他先是去游龙帮叫门,这次钱管事倒是出来得快,虽说只是租船小事,但如此郑重其事来说,他对墨奈还挺有好感的。
“以后这类凡俗小事,你也不用亲自来了,喊人去和船老大接洽,回头我会跟他交代一下。”
墨奈干了一举多得的事,得意洋洋登岛回宗,见金谷钰还没来,就把弟子聚拢,再次开会议事。
这次是讲故事。
墨奈从引蟾仙坊集结说起,将拜甘这筑基修士嘴脸变化,执中院申辩,事无巨细的讲了。
拜甘到访,门人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背后竟有一波七八折的变化,众人脸色一变再变。
拜甘门中老头辱骂师父,众人就回骂,王砾直接喷出乡野俚语。
等到五蕴宗揭火杀门下、收妖丹,大家又拍手称快,连万摇脂这样半懂不懂的丫头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关掌门一职,墨奈隐晦说起自己算是被执中院“强任”,没提老三老四推脱一事,诸多线头,就让门人私下去猜吧。
至于宗门所欠巨债,他不会提起,怕吓着大家,反正活到死之前肯定能解决的。
他以为自己说完之后会有倾述解脱之意,可那悲戚、伤感仍时不时像刀子一样在他背后搅动。
啊,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啊。师父走了,老三老四也走了。这天地也只我一个人了罢。
表面上看,墨奈只是在面无表情的陈述往事,只有他知道,他在面无表情的心碎,这就是修真之人的悲哀吧。
“说到这,就差不多了,掌门之位也罢,练气五阶也罢,事情已然如此。”
墨奈接过万摇脂递来的茶杯,喝一口冷茶,遮遮哭腔嗓子。
“遂心宗很小,一穷二白的小,我又是大道渺茫之人,所以今日就实话实话了,本想昨日当着你们张师兄的面讲来着,怕他难堪罢了。”
“今日,或四村凡人来之前,大家想好要不要留在遂心宗。不想留的,我在引蟾仙坊还有几个故人,或是想与张师兄同去阖水盟也行,入门作弟子或许未必,但他也不会亏待诸位,起码比在这西离川作个刀口舔血的散修强上百倍。”
刚有人要说话,墨奈就拦住:“无需表态,都在心里,都在心里……”
只有范憂胆敢违背掌门之令,冷冷道:“舒院使让我离宗后可去寻她,我是不会去的。”
墨奈感激地看范憂离席,心想未来要有合适的帅修士,一定帮她介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