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天,我在花园里劳动,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悸动。我在修理栅栏——移走快掉的栏杆,把新的栏杆钉进水泥桩里。有那么一刻,我看着手里的工具,是一把小铁锹。这原本是我岳父的,在他过世后,岳母便把他所有的园艺和修理工具都拿到我们这里来了。这把小铁锹是黑色的,有点像是锤子,又有点像是撬棍,可以用来干很多事情。在四月一号的晚上,它就被用来杀死了卡洛琳·波尔希莫斯。
在案子结束后,我在铁锹的边缘发现了一丝血迹和一根金色的头发。我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拿到地下室的水龙头洗干净了。我在洗的时候,巴巴拉正好走下楼来。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在楼梯上愣住了,不过我还是努力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我打开热水,开始吹起口哨。
从那以后,我起码拿过这把铁锹十几次,我不想让它成为某种禁忌。在经过仔细的反思后,我发现,像幽灵一样一直纠缠我的并不是这把铁锹,而是这院子里的草坪、玫瑰花和玫瑰花上的刺,还有我在春天帮巴巴拉一起开辟的菜园,还有这房子、这土地,统统给我一种无法逃避的感觉。最后,我发现我真的需要一些改变。我在餐厅找到巴巴拉,她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作业本堆在餐桌上,高高的一摞,就像我母亲以前在热衷听收音机的时候堆在桌上的杂志。我在桌子对面坐下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搬回市区住。”我对她说。
巴巴拉一直很想搬回市区,我以为我的这种态度会让她很开心。但她并没有,她放下手里的笔,用手撑住额头。她说:“天哪!”
我等着,我知道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并不害怕。
“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个,拉斯迪。”
“说什么?”
“说未来。”她说,然后又补充道,“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太快了。”
“好吧。”我说,“是你一直想搬回市区的。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拉斯迪,别这样。”
“我就是这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把双手叠在一起。
“我已经在维恩州找到了一份教书的工作,从一月份开始。”
维恩州可不是金德区,维恩州离这里有四百英里。我记得的维恩州,是在一个我曾经去过一次的城市里,那个城市叫底特律。
“是在底特律吗?”
“是的。”她说。
“你打算离开我吗?”
“别这么说,我就是在那里另找了份工作。拉斯迪,我也不想这样,但我觉得我必须这样。他们打算让我九月开学去上班,我原来准备四月份就告诉你的,但后来又发生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他们很好,答应我延期上班。我也想过改变主意,但最后,我还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那奈特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我。”她回答道。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很严肃,仿佛是想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别妄想她会妥协。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可以再去法庭打场官司,把奈特争取过来。但一场官司,我就已经受够了。很奇怪,这个想法让我笑了起来,笑得有点悲伤,我带着一种充满淡淡希望的表情看着巴巴拉。
“你说你要去那里工作,又说不是要离开我,是什么意思?”我问,“你是想让我也去底特律吗?”
“你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