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然满面通红,却见杨瑜正笑着看他,这才明白,原来是杨瑜故意教三将训斥他的,心下感激非常,命人撤下了酒。
席间,李君然问道:“恩师为何仍是心事重重?此番大胜韩炆、韩烽,‘九韩’之势已经受了大挫,明日刘慕大哥一到,凉州之势便可大定了。”
杨瑜呵呵一笑,道:“君然可知道将、帅的区别?”
李君然一怔,不知道杨瑜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他。
杨瑜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道:“将,不过是驰骋于沙场之上。而帅,不但能驱万众如臂使指,更需理会政局的变化,审时度势。”
李君然表面上虽在点头,但到底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而他心中却是明白的,杨瑜已是决心要回到他的吴国去了,为了报恩,杨瑜一定要在离开前把他锻炼成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如今杨瑜诸事不言,而是在不断地启发他如何去处理眼前繁琐棘手的事情,凉州之乱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他能够顺利地平定凉州之乱,那今后,也难有什么事再能难倒他了。
正在李君然思索杨瑜的话时,小校跑进来道:“将军,刘慕将军到了。”这一天大喜讯让所有人为之振奋,连杨瑜也露出了笑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摊牌的时候就要到了。”
众人望他一眼,均不知他话中是什么意思。李君然吩咐整队到东门前迎接,一面吩咐加强其他各门的防守。
李君然引着城中诸人列队到一里外迎接,杨瑜及三将仍是留在李君然府中。
不多时,就见远处官道上一队人马行来,排列地整整齐齐。李君然走出人群,高呼道:“大哥!”
军列中一骑突出,那人四十上下,一身银盔银甲,宽额阔面,一缕山羊须,颇有儒将丰采。那人正是“十三螟蛉”之首的刘慕。
刘慕见了李君然,急忙跳下马来,疾走两步与李君然相拥在一起,大笑道:“想不到才一个多月不见,小弟你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大事,真是叫为兄刮目相看啊!”其实他的年纪和李君然相差极大,他的长子也只比李君然小一岁而已。
李君然只是大笑,见到这位大哥他是着实高兴的。
刘慕笑道:“且不忙着高兴,给你引见一位老朋友。”
李君然心道:是哪位老朋友?
只见军列中又走出一骑,马上一男一女,正是林骄与黄蝉。
李君然见了林骄,自然也高兴地很,笑道:“大哥怎么和林兄弟到一起的?”
刘慕笑道:“还不是你的马么?”
这时林骄拉着黄蝉的手走上前来,道:“听说李兄和杨大哥有难,我就赶来了。路上遇到了刘大哥,便一起同行。”
李君然笑道:“一个月不见,林兄弟似乎比前更加不一样了。”打量了一下黄蝉,笑道,“还拐带来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妹妹。”
黄蝉脸上显出一阵红晕,将头轻轻地靠在林骄肩上。
一行人进了城,杨瑜等人已在李君然府上等候,见了林骄也一同来了,更是大为高兴。
席间,刘慕向李君然详细询问了凉州城的战事,李君然将如何奇袭凉州、如何大破韩炆、韩烽说了一遍,众人听了莫不欢欣鼓舞,想不到李君然竟能如此化险为夷,反败为胜,不由得都侧目向杨瑜望去。虽然这一路上杨瑜所说甚少,然而所谓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李君然能够在这次的事件中迅速地成长起来,完全是杨瑜的功劳。
席到残时,众人开始个窃窃私语。李君然与刘慕相近,两人在一处低声商量。
李君然道:“韩炆、韩烽虽然被打退,可是他们一定会集结西海、泉吉、江河、舟群、湟中五镇兵力前来报仇,近卫军、城防军终究不归我们调遣,凉州其他的军队也都驻扎在各自的驻地,没有一路前来平乱,这倒是最可疑的一点。”
刘慕点头道:“凉州军为何按兵不动且不必管,先想想如何对付五镇的兵马吧。之前我曾几次派人去个朝儒送信,可是都被五镇的人截住了。”凌朝儒的龙门军地处偏远,为“五韩”的兵力阻隔,素来给人以软弱可欺的感觉。刘慕续道,“如今凉州的局势看似是我们占了上风,其实却还是暗潮涌动,完全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
李君然点头表示赞同,道:“如今凉州之争,看似是我们东西之争,可是西北老四韩炽的酒泉军、老五韩颎的旱峡军、南面王楚的渭源军、老九韩炎的临潭军,目前都还是按兵不动。最可怕的是东南面国渊的庆阳军、张容的天水军和韩炜的陇南军也都没有动静,这三支人马加起来,可有近二十万人啊。如此大的赌局,他们不会部下注的。”张容虽然是汉人,可是世居关外,早已与域外各族熟稔了,而韩炎正是他的女婿。
刘慕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李君然,想不到分别不久,他竟有了这样长足的进步,看来杨瑜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名师。
李君然道:“我们现下是先对付韩炀还是先对付韩炆和韩烽?”
刘慕道:“韩炀府中虽然坚固,可是水源已经被你断了,我想他坚持不了几天。韩炆、韩烽退守西线,等待援兵,却是一个大患,我们绝不能令他们集结大军,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李君然道:“大哥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刘慕道:“你我的人马加在一起,大约有两万五千人。”
李君然道:“五镇的兵马至少也有五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