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零零、苍白的月光里,世界上似乎只剩他们两个。
“傻丫头。”柏澄一开口,喉咙都哑了,“你说会不会?”
她摇头:“我不知道。”
他试图拉开她的手,她死活不松,最后他没办法,反手握着她手臂,再一点点把自己调整到面对她,她整个人在他怀里。
甜蜜(2)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他也很茫然。就这么不松手,一辈子这样过去,才是求之不得。
“小澄哥哥。”
“嗯?”
“今天我,我跟我爸说的那个话……”
柏澄不作声,是不知道怎样作声。
罗浅浅看着他,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再吸一口气,再吐出来:“不是真的,我一点也不是同情你啊,也不是,除了同情还有别的,我喜欢你。”
柏澄听懂这句话多少有难度,因此反应稍微慢了一些,罗浅浅急了,认为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挽留他他马上又要离开,于是这个勇气十足的女孩子,此刻踮起脚,二话不说就去吻他的唇。
由于下意识地闭了眼睛,这一来多少失了准头,这样直不棱登的一个吻,其后果是她的鼻尖正正撞上柏澄的,一点不*,一点不缠绵。
一分钟之后,揉着鼻子的罗浅浅不死心,又要卷土重来,柏澄此时已经是忍着一个微笑,把这个莽莽撞撞的姑娘搂一搂:“下次,下次。”
又说:“现在我送你回家。”
罗浅浅舍不得离开又不舍得不听他的话,在他怀里拱一拱:“再等等嘛。”
柏澄不忍心违拗她,于是又抱着她站了一会儿,这绝处逢生突如其来的甜蜜,两个人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钝得活像落在蜜糖罐里的小蚂蚁,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倦。
第二天是周末,坐在早餐席上,罗浅浅眼圈有一点青,缱绻的小心事是萦绕的小蜜蜂,一整夜扰得她睡不着。
“浅浅。”罗晓光把煎蛋盛到她碗里,“今天去跟小澄好好说,他肯定能理解的,啊?”
罗浅浅差一点就没忍住到唇边的笑,点点头。
罗晓光摸摸女儿的头发,沉默片刻,艰难地开口:“浅浅,对爸爸来说,没有人比你重要。”
浅浅头也不抬,老实不客气地回道:“我知道。”
她三口两口地把煎蛋吞掉,抹抹嘴站起来,搂着父亲的脖子,在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在他耳边说:“虽然我现在对这件事还是不太高兴,不过您要是喜欢得不行,我就不做封建女儿了。”
罗晓光怔在那里。
罗浅浅抬头,继续笑嘻嘻地说:“嗯,其实我昨天已经没想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您吵起来了,您女儿我就这样了,您就凑合凑合吧。”
罗晓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半天,拍拍她:“好孩子。”
罗浅浅深呼吸一下,用手扇风:“好了说完了,我出去玩了。”
也不等爸爸有所反应,她赶紧转身,伸手揉揉眼睛,轻轻咳嗽一声。
“等会浅浅,再吃点稀饭……”
女儿已经在两米开外:“不吃了。”
门一声响,罗晓光微笑着摇头,坐在那里发怔,小孩子,原来看着看着就长大了,这么懂事了。
他想得太入神,如果这时他到女儿房间看看,会发现她藏在床底下的一双鞋,上面沾满露水。
每个人一生之中,总有一段黄金时代,它因人而异,对于军人来说也许是杀伐决断,对于政客来说也许是叱咤官场,对于商人来说也许是日进斗金——而对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海林这个小城市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罗浅浅来说,不过是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彼此表明了心迹而已。
以前无论怎么样,心里头还是要猜疑的,柏澄对她好,是出于一个朋友的情谊呢,还是出于亲人似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