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胤禛救她的情形,舒伦抬头往床上看了看,他仍紧紧闭着眼,呼吸很重,舒伦想着他怕是多半要烧起来。
外间德妃听了小盛子的话,轻哼了声:“你倒是滑溜儿,将错都推到主子身上,自己干净,御花园那地儿偏得很,往日里连个猫啊狗儿啊都没,他日日上书房,读书写字,又要跟着圣上学朝里的事,正经事儿忙不完,怎的会知道那处地方,少不得是你们这些奴才,没事在耳边吹风,勾着他去的。”
其实德妃此话言过其实,胤禛是主子,他一句话,下面那些人,那个敢逆。
小盛子也知道此理,所以只是跪着求开恩。
德妃让他们在外头跪着,至于怎么处置,说是等四阿哥醒了再说。
舒伦在胤禛旁边一待,便是几个时辰,因着他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是以舒伦连个衣服也换不得,只是在外头披了件女婢们的衣裳,御寒。
德妃见她心诚,又是救了她儿性命的,不由对她很是满意。
外头那些风声,她也听了些,说是胤禛属意这丫头,她私底下让人问了,说这丫头家世也可以。性子呢,德妃瞧着也喜欢,稳妥,安分,她是最见不得那些张扬的。
所以她私心想着若是让这丫头留在四哥儿身边,当是很好的。
德妃看着舒伦说:“今儿个的事,你受累了,也亏得你有这份心,不枉他待你一场。”
舒伦说:“德主子谬赞了,本就是奴婢分内的事。”
德妃听了愈发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歪缠
胤禛是半夜的时候醒的,见身边的人是她,愣了愣,握着舒伦的手终是松开了。
舒伦见他睁眼,轻声问了句:“主子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神情呆呆的,也不理她。
一边的德妃,说了句:“醒了就好,好好将养着,若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
舒伦听她话语,倒不似之前那般关怀。四阿哥呢,听了也没说什么。
往日里,舒伦听说,四阿哥与德妃不是很亲近,现在看,倒也似是真的。只是舒伦想着,两人再不亲近,亦是母子,连着血脉,所以德妃今日闻说儿子落水,才会伤心以至几近昏厥,四阿哥呢,那日只以为别人说他不孝顺母亲,便要落泪哭泣,千般委屈。
德妃见胤禛无事,略坐了坐,便起身走了。
舒伦在床边伺候,四阿哥翻了个身儿,背对着她,不理她。许久,舒伦才听见他问了一句:“额娘在这儿坐了许久?”
舒伦回说:“娘娘一直在主子身边,看主子不醒,很是伤心。”
他猛然回过身,说:“伤不伤心,爷会不知道,要你个奴才多嘴,别以为你上回,看到爷落泪,就以为知道了爷们儿的心思。”
舒伦知道他又多心,便不再回话。
胤禛见她又成了闷葫芦,便觉着讨厌,想起今日的事,便说:“今儿个见我落了水,你个奴才是不是在偷笑,笑爷像个姑娘家的,一会儿偷着抹泪儿,一会儿没血性儿的怕水。”
他自襁褓就离了亲母,由养母教养,养母分位高却无子,后宫女人能妒,他为了过活,必要讨养母欢心。所以自小就处处小心谨慎,思虑甚多,唯恐那里做的不好,惹了养母。既如此,疏远生母自然也在其中。
可又有孝道在,所以他常常无所适从,不知如何行事,以至于喜怒不定,脾气暴躁,渐渐的,也便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子。
后宫本是个是非地,他在中宫呆的久了,闲话自然不少,说他谄媚养母,不孝亲母,如何如何品质不堪。如此一来,他就越发处处注意,生怕别人将他看低了。往日里人说他冷漠无情,难于相处,其实他在情感上,最是没有安全感,也最是脆弱。
那日舒伦无心说了句,他不是个难处的人,他却登时听出别样意味儿,大发雷霆,更是将积年的愤恨委屈,一股脑儿发泄在舒伦身上。
若搁在往日,别说是哭,便是一丝示弱的意思他都不会流露。只是,那日他怒极,又碰巧碰到了她这个固执的人,拉着他不放,说那些宽慰他的话,他才会红了眼,流了泪。